这样的温存,真是把苏郡格第二天的计划全部打乱,不过看看这雨下的无休无止,想伸个头都难,更别说是要把察省的几个县镇给好好修整一番了。
苏郡格望着窗外的大雨一声接一声的叹气,齐昱在一旁摩挲着自己的伤处,心里责怪它怎么就不能一夜痊愈呢?
不过也好,现在正是个空档好好与齐昱商量一下到底怎么修整才算合适。其实,齐昱倒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往年打完了也就打完了,自然有人去给善后。可是这场仗遇到了苏郡格,她却不愿就此匆匆了事。
“陶丰县包兆勋攒了一大笔钱等着复辟,就拿这笔钱开粮赈济,还有城镇房屋楼阁的修缮,也都先从这笔钱里出,不够了再说。”苏郡格找了地图看看这仗都打在了什么地方,一共牵连到了七八个县,十几个镇,还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她这边正精打细算的琢磨怎么花钱,那边文老七慌里慌张的冒雨跑来。
“什么事,文师长?”
“司令,你毙了我吧!”
劈头盖脸的就是这样一句,大早上的,竟然来找死?
齐昱将勺子里的豆腐脑送进嘴里,静观这是唱的哪一出。
原来是文老七手下的一帮子士兵跑到原来被东北军占领的城镇里去烧杀抢掠了。苏郡格眼角上挑,嘴角边浮出的笑意一闪而逝,“文师长,这样的事情不需报我知道。你身为步兵师师长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从现在开始,你被降为团长,剩下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文老七被她这些话给震得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啊?”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苏郡格话,这是要从上往下一降到底了。步兵师降为步兵团,那,那一个班犯事的士兵,文老七狠了狠心,带头的枪毙,剩下的人一人一百鞭子,看你敢再犯!
齐昱对于苏郡格这样解决事情方式和气质给深深吸引,他的女人,大将之风亦是不输于自己。如何治军,她似乎是信手拈来,果然将门之后,苏淳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又与齐昱商议了一些善后事宜,再抬头看看窗外,这时已经云散雨歇了。天空渐渐换了脸色,再也不是阴郁沉闷。
苏郡格伸展了一下手臂,电话把孙夫明给叫来,刚刚写写画画的一些赈济修缮的方案递给他看了一眼。孙夫明也是惊讶有余,当年苏淳严年年打仗不断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考量。
“炊事班的所有士兵都算上,有谁要是会做饭的也算上,明天就在永平镇洪官祠设粥厂,开仓赈济,五天不断。这样,今天下午你贴出告示,让那些难民回来,为他们重建家园。每人还可以领三块大洋。”苏郡格把赈济得事情交代完毕,又看了看地图,“让这几个县的县长,武装团的团长,或是族中掌事的人物明天全部都到承德政府的会议室。”
苏郡格真的是费了心思的,不仅仗要打得漂亮,对于这下面管理的事情一样也要尽心尽力,要不然又会出现陶丰县那样的事情。
“是,属下这就去督办!”孙夫明由衷钦佩苏郡格的周全安排。
“看看你,平时给你说个什么事情也不见得你如此上心。一早上净忙这些了。你那碗豆腐脑早都凉了。叫云嫂给热热吧,再吃点。”齐昱责怪,女人的心思到底还是细腻。苏郡格这个人一向是面冷言冷,可到底还是有副热心肠,不过是平时不爱表露,也或者是在上海时自己都没有往心里去细想过。原来她竟也是个爱操心的人呢!
“对你们来说战场上你来我往是家常便饭,可是这回我真的上了战场,才知道打仗到底有多难。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个女人,自然比你们想得多一层。”苏郡格解释完了,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齐昱揽过她来,心疼的说道:“你说的也对,倒是我们这些男人没有你的这些细腻心思。老百姓了有安身立命之所也就不会想着前朝的好,也就不会四处逃难。人不乱,这仗也就打不起来。”
以后的事情,都一一依照苏郡格的安排办妥。
临回北平之前,苏郡格还是又去了一趟永平镇。特意到镇里的洪官祠看了看粥铺的情况,一切还算是不错,孙夫明是个办事得力的人才。而得了大洋和饭食的难民们见了苏郡格之后更是千恩万谢,说是当年的洪官在世,甚至说是观音菩萨显灵了。
进了洪官祠,苏郡格才知道原来这里拜祭的竟然是明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洪承畴,所以才名为洪官祠。
“只是,这个系出名门王族的大将军最后还是明朝叛军,归顺了满清。”苏郡格审视着大厅中间正襟危坐的石像。始乱终弃之人,苏郡格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大丈夫能屈能伸,明朝当年已然颓败不堪,民不聊生,或许洪承畴的选择也是为黎民苍生的考量。
“可是,这里的人老百姓却不是这样说的啊。”齐昱讲出了他的所闻,“传闻这永平镇的地道就是他领着将士挖掘的,为的就是躲避清军入关和吴三桂的叛军,后来满清发现了地道,于是就要放火屠城。洪承畴主动献身,投降了满清,换来永平镇的安宁。”
孰是孰非,早已随着历史的烟尘消散开去,徒留后人评说罢了,而自己,说不定若干年后也会成为别人的谈资话柄,甚至是传奇谣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