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苏郡格之后很顺利的进了北平城,然而车子只是将苏郡格与林承放在了北洋军军部的外面,安楚辰说道:“这里是军事重地,我不方便进去。我已经提前报备过了,你们放心进去。以后有事可以到广德巷十五号找我,这是地址。现在全城戒严,电话电报早就不通了,自己小心。”将一张小纸条拿在手中之后,苏郡格与林承下了车。安楚辰认真的看了看苏郡格的背影才开车离去。
一别数月而已,再回来时,那印象中的北平城似乎未作甚大改变,只是战火压境的气氛中却让这个沧桑了几百年的古城没来由的生出些许压抑。春末夏初,本是个绚烂多彩的季节。湛蓝通透的天空里阳光明媚的洒下来,无风亦无云的叫人身心畅快。巍峨的城墙中嵌着赭红色的城门,庄重与威严里还渗透着些许的亲切。
苏郡格抬眼望了望军部的大门,不同与沪军大门的欧派作风,北洋府的军部就是当年清朝重臣的府邸。琉璃瓦当,飞檐斗拱,四角的嘲风灵兽虽早已有些陈旧甚至褪色,但那种威仪仍可震慑人心。门两旁的石狮子龇牙咧嘴,静静守望着朝代更替时前来坐镇的主人。
朱漆大门严丝合缝的闭着,两旁的兵士见有人上前便立刻盘查,“什么人”
“沪军夫人要见苏大帅!”林承答话。
“稍等。”兵士转身进门汇报。
片刻,便有有一位身着浅灰色军装的人从朱门里出来。见到果然是苏郡格,声音中喜悦异常,“大小姐,您回来了”
“孙参谋长。”苏郡格亦是欣喜。
“大小姐一路辛苦,里面请。”孙夫明赶紧将两人让进门里。
话不多少,直奔主题。孙夫明便将苏淳严前线受伤的事说给苏郡格听。这也就是为何一切通讯都被切断,就是怕章显昌得知消息,现在前线是薛鹏捷在全权指挥作战。
苏郡格眉头深拧,“我要先见见父亲。”林承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苏郡格那波澜不惊的面容,可是在他心里他能感受到这个冷静自持的态度下的焦灼,她担心无助,甚至要哭。
在临昆明湖不远的一个四合院里,苏郡格见到了苏淳严,傅含秋双眼红肿的陪坐在一旁。
看见苏郡格的到来,傅含秋先是一愣,而后就抱住她失声大哭,就像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郡格,你父亲已经昏迷几天了,你说这可怎么办我担心死了,总算是见到了你回来,这次心里才算是踏实了。”傅含秋哭诉着又打量了苏郡格身边的林承,是个长相英俊的年轻后生,面生。为什么不是齐昱他怎么不陪着苏郡格回来抽泣了一下,问道:“齐昱呢他怎么没有陪你会来这位是谁”
“禀告夫人,少帅有军务在身,特命属下护送少夫人先回北平。属下是沪军特遣部机要秘书员成林。”
在苏郡格的谎话还没有编好之前,林承早就先声夺人。而后是一个军礼,让苏郡格实打实的吃了一惊。他不是军装打扮,军礼却如此标准。
傅含秋被骗的当然顺利,虽然她一是在生齐昱的气,二是觉得这样一个不输给齐昱气质的年轻的人怎么就才是个机要秘书的身份,但是终归一闪而过的念头,便再也没有细究,也没有那个必要。
苏淳严是五月中旬悄悄去前线视察的时候被炮弹皮给击中了颈部,以致流血过多而昏迷不醒。好在手术顺利炮弹皮已经被取出,生命无大碍,只是人仍虚弱,再加上割伤的是大动脉,所以至今昏迷。
眼见着父亲这般情形,苏郡格就觉得心被掏空了一般,便想哭都流不出来泪水。坐在窗前看着远处发呆,这个四合院是苏家的老宅子,苏军哥的生母未过世是,她的儿时便是在这里度过的。也还记得那年与傅含秋关系僵持时,她好几次都是回到这里来痛哭一场。
这个院子从未被荒废过,苏淳严对前妻感情笃深,这里的一草一木便都如她生前摆放的模样分毫不差。
葡萄藤蔓交织错落爬满了整个木架,架下石桌石墩,一旁摇椅折扇……睹物思人,那年她就是这样抱着自己在摇椅上一字一句教着弟子规和诗经楚辞。
而今蝶翩莺飞的季节,柳絮逐团而舞,在这样一个光彩夺目的时间,却再也遇不到那样一个光彩夺目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