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军将士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群蛮牛。这些蛮牛密密麻麻,拥挤着,把整条街道都挤满了。它们的尾巴都被点燃了,烈火灼烧之下,一头头蛮牛愤怒地叫着,向前狂奔。
千百只牛蹄踏在石板路上,踏得大地轰隆隆直响,仿佛要天塌地陷一般。
在这些疯狂的蛮牛面前,忠义军将士们显得太过弱小了。
冲在前面的忠义军将士瑟瑟发抖,停下了脚步。但是,后面的忠义军将士不明所以,还在拥挤着往前冲,早些冲进临淄城,早些抢功劳呀。
前面的人要往后退,后面的人要往前冲,城门口一带立刻就乱作一团。石正峰叫嚷着,让将士们不要乱,保持秩序撤退。
但是,现在这乱象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石正峰就是喊破喉咙也无事于补。
成百上千的蛮牛像一股潮水一般,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翻卷着死亡的浪花,冲了过来。
石正峰无可奈何,只能招呼着大牛、小狼、刘土根,“快跑!”
愤怒的蛮牛冲入了忠义军将士们当中,牛角如刀,牛蹄似铁,一通冲撞、践踏过后,无数忠义军将士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的忠义军将士被牛角顶得飞了起来,肠穿肚烂。有的忠义军将士被牛蹄踩踏,踏为了一滩肉酱血水。
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令人心悸的血腥之气!
石正峰和大牛、小狼、刘土根跳到了屋顶上,蛮牛再怎么疯狂、再怎么凶悍,它也长不了翅膀,飞不到屋顶上。
忠义军将士们想向四周逃散,但是,四周的道路都被堵死了,无路可逃。
石正峰冲着惊恐万状的忠义军将士们呼喊,“爬到屋顶来,爬到屋顶来!”
忠义军将士们被石正峰一语惊醒,纷纷爬向屋顶,爬不到屋顶的,就向树上爬去,总之是爬到高处。
蛮牛们一通冲撞、踩踏,趟出了一条血路,冲出了临淄城。
石正峰躲在屋顶上,看见大街都被鲜血染红了,血水像河似的流淌,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在血水中漂荡。
忠义军自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惨败,石正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拿着一把锥子,给狠狠扎烂了似的。
蛮牛们冲出了临淄城,伪军官兵立刻从暗处窜了出来,关闭了城门。石正峰和幸存的忠义军将士们,全都被关在了临淄城里。
伪军官兵们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向屋顶上的忠义军将士放箭,很多忠义军将士躲闪不及,死在了乱箭之下。
“快跑,快跑,”石正峰带着大牛、小狼、刘土根跳下了屋顶,在临淄城里四处乱撞。
城墙上全是伪军官兵,石正峰他们四个人想要杀出城去,比登天还难。
伪军官兵们全部出动,在临淄城里展开地毯式搜索,见到忠义军将士,格杀勿论。
石正峰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大牛叫道:“主人,咱们和他们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小狼瞪着血红的眼睛,也做好了和伪军拼命的准备。
这时,刘土根开口说道:“师父,我、我......我带......带你们走!”
大牛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呀?”
刘土根越是着急,说话越是结巴,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石正峰相信刘土根,说道:“土根,别说了,你带我们走吧。”
刘土根带着石正峰他们穿街走巷,跑出去了一段路,来到了一座神庙的后院。
刘土根敲响了院门,叫道:“二、二叔......我、我......我土根、土根!”
过了一会儿,院门打开,一个中年僧侣诧异地看着刘土根,问道:“土根,兵荒马乱的,你怎么来了?”
刘土根急得说不出话,指了指院子,那意思是,他和石正峰、大牛、小狼要躲进院子里去。
刘二叔看了石正峰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进来吧。”
刘土根和石正峰、大牛、小狼进了院子,刘二叔连忙关上了院门。
刘土根是个结巴,说话费力,石正峰就替刘土根把话说了,“大叔,我们是土根的朋友,忠义军的人,正在躲避伪军的追杀。”
“忠义军是好人啊,你们跟我来,”刘二叔带着石正峰他们进了屋子,屋子里有一间隐蔽的地窖,石正峰和大牛、小狼、刘土根躲到了地窖里。
石正峰他们藏好之后不久,一群凶恶的伪军就敲响了神庙的庙门,刘二叔急忙跑去打开门。伪军如狼似虎,二话不说,冲进来就把神庙翻了一个底朝上。
没有搜到忠义军将士,伪军提着兵器走了。刘二叔关上庙门,插上门栓,打开地窖,让石正峰他们出来透口气。
石正峰他们与伪军厮杀了半天,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透了,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刘二叔拿来几件僧袍,叫石正峰他们换上,然后把脱下来的血衣拿到后院烧掉。
刘二叔说道:“现在外面不太平,你们就暂时待在这里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安全。”
石正峰抱拳致意,说道:“谢谢大叔。”
刘二叔笑道:“小伙子客气了,你们是土根的朋友,也算是我的侄子,力所能及帮你们一些,这是应该的。”
石正峰和大牛、小狼、刘土根待在刘二叔的神庙里,这座神庙只有刘二叔一个庙祝,而且,平时也没有什么香客,冷冷清清的。
这样也好,便于石正峰他们隐藏,不易暴露身份。
石正峰想去外面打探一下情况,刘二叔拦住了石正峰,说道:“你们可千万别出去呀,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满城搜捕奸细,只要你没有身份牌,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有好多人因为一时疏忽,没带身份牌上街,就这么被杀了。”
“身份牌是什么东西?”石正峰问道。
刘二叔说道:“钟离汉当上国君之后,规定,临淄城里的每个人都要办理身份牌,外地人进入临淄要办理临时身份牌。没有身份牌,视为奸细,杀无赦。”
石正峰觉得钟离汉搞的这身份牌,有点像现代世界里的身份证。
刘土根在旁边问道:“二、二、二叔......身、身、身份牌......咋......办理?”
刘二叔说道:“算你们几个小子走运,我这正好有四份度牒,你们拿着这四份度牒,就说是我这里的僧侣。”
度牒相当于僧侣的身份证、户口本,刘二叔拿出了四份度牒,填上了石正峰他们的名字,当然,石正峰填的是化名。
大牛拿着度牒,看着自己身上的僧袍,笑道:“主人,我这模样还像是个僧侣吧?”
“你像个酒肉僧侣,”石正峰在大牛的肩膀上捶了一下,惹得刘土根、小狼在旁边笑了起来。
四个人正说笑,咣的一声,庙门被人踹开了。石正峰以为是他们的身份泄露,伪军来捉他们。
石正峰握住了纯钧剑,向门口望去,发现闯进院子里的不是伪军,而是一群僧侣。
石正峰朝大牛、小狼他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悄悄地收起了纯钧剑。
这群僧侣气势汹汹,闯进院子里就大喊大叫。如果他们不是穿着一身僧袍,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群土匪。
“刘忠厚,你他娘的死哪去了,滚出来,滚出来!”
刘忠厚是刘二叔的大名,听到了恶僧们的叫嚷,刘二叔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刘忠厚,你可算出来了,”为首的一个僧侣趾高气扬,看着刘二叔。
刘二叔看着这些僧侣,很是恼怒,说道:“封一鹤,你来干什么?”
名叫封一鹤的僧侣抱着肩膀,皮笑肉不笑,说道:“师兄,我是来看望你的。”
刘二叔怒气冲冲,叫道:“我不是你师兄,这里也不欢迎你,赶紧走!”
刘二叔想要把封一鹤赶出去,但是,没等刘二叔靠近封一鹤,几个僧侣就上前,将刘二叔推搡到一边。刘二叔身体单薄,被这些僧侣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二叔!”刘土根急了,上前搀扶住刘二叔。
石正峰和大牛、小狼也横眉怒目,走过来,站在了封一鹤他们的面前。
封一鹤打量着石正峰他们,阴阳怪气,说道:“呦,刘忠厚,你长能耐了,竟然收到徒弟了。”
旁边的僧侣说道:“师父,你瞧瞧这几个人的模样,歪瓜裂枣似的。我看他们不应该在这女娲庙里当僧人,应该当鬼庙去当看门的小鬼。”
刘土根气得面红耳赤,叫道:“你、你、你......你们闭嘴!”
僧侣们嬉皮笑脸,学着刘土根的模样,撅着嘴巴,说道:“你、你、你......你们闭嘴,哎呀呀,话都说不利索,还当僧侣呢,也不怕笑掉女娲娘娘的大牙。”
封一鹤看着僧侣们,说道:“这个也不奇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刘师伯这模样,只能收这些痴傻蠢呆、歪瓜裂枣当徒弟。”
“哈哈哈!......”
封一鹤和僧侣们放肆地大笑起来。
刘二叔强压着怒火,叫道:“封一鹤,你今天来到底要干什么?!”
封一鹤收起了笑脸,说道:“刘忠厚,你别明知故问了,识相的话,快把师父的印信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