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使团带来了一封遮天云的亲笔书信,交给了鱼得源。
鱼得源打开书信看了看,遮天云在书信中说,自从逃回越国之后,他是诚惶诚恐,寝食难安,为了谢罪,他愿意再向吴国进献贡品,并且罗列了一份琳琅满目的贡品名单,为了表示诚意,遮天云先送来了一百个越国美女。
鱼得源放下了书信,叫道:“把那一百个越国美女带上来。”
一百个越国美女被带进了大殿,鱼得源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这一百个美女,个个都是国色天仙,美得让人心魂荡漾。鱼得源转怒为喜,笑道:“好,好,好啊。”
鱼得源叫人给遮天云回信,接受遮天云的上贡请求,大军解散,讨伐越国的计划取消。
武云阔听说鱼得源要取消伐越计划,他站了出来,叫道:“王上,遮天云回到越国,如果不除那将是心腹大患,怎么能因为贪图一点财货、女人,就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啊。”
鱼得源阴沉着脸,说道:“寡人是贪图这点财货、女人吗?越国的富庶地区全在平原一带,而平原一带已经纳入我吴国版图,越国剩下的山林地区贫瘠荒凉。就算遮天云回去了,把越国山林里的各个部落都统一了,又能怎样?”
鱼得源抓起了那份上贡名单,继续说道:“越国本来已经贫弱不堪,每年还要给我们吴国进献大量贡品,他哪里还有能力攻打我们?我们吴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利用越国的贡品充实府库,何乐而不为?
“如果越国胆敢有二心,停止上贡,我吴国兵强马壮,弹指一挥间就能叫他越国灰飞烟灭,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北上伐齐、攻晋,会盟诸侯,成就吴国的霸业。太尉,你是军人,只管打仗好了,政事不用你操心。”
武云阔说道:“王上,从天鼠帮老巢缴获的竹简、书信来看,越国早就和天鼠帮勾结起来,企图对我吴国不利。”
鱼得源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吴国把越国打残了打烂了,还夺了他们最肥沃最富庶的平原地区,他们能不恨我们吗?但是他们恨我们又能怎样?我们吴国强大了,普天之下恨我们的国家多了去了,为什么恨我们?那是因为他们不如我们,羡慕,嫉妒,恨。”
鱼得源狂妄自大,根本就不把武云阔的话放在心上,武云阔也是无可奈何。鱼得源不喜欢逆耳之言,朝堂上忠臣越来越少了,佞臣越来越多了。
鱼得源最信任的人就是丞相伯喜,伯喜为了讨鱼得源的欢心,整天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把鱼得源哄得不亦乐乎。
当上了吴国的国王之后,鱼得源还不满足,他还要称霸天下,北上讨伐齐国,便和伯喜商议起来,伯喜说道:“王上,您要率军远征,最怕的就是国内生乱。”
鱼得源说道:“寡人也有这个担心啊,你说现在吴国谁能生出乱子来,谁能对寡人的君位构成威胁呢?”
伯喜低着头,“臣不敢说。”
鱼得源叫道:“你是丞相,辅佐寡人是你的职责,我们君臣议事,不必瞻前顾后,你只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伯喜朝鱼得源作了一个揖,说道:“那臣就直言了,现在整个吴国能凝聚人心,对王上造成威胁的,只有二王子鱼敬舜。”
鱼得源看着伯喜,点了点头,说道:“你我君臣想到一起去了。”
伯喜说道:“听说二王子鱼敬舜在会稽这二十多年来,深得吴人、越人的爱戴,根深蒂固。如果王上继续坐视不理,恐怕将来吴国就要一分为二,或者更严重的,像曲沃代晋那样,发生会稽代吴之事啊。”
曲沃代晋是大周王朝的一个典故,几百年前,晋国老国君临终前把君位传给了大儿子,把曲沃之地分封给了小儿子。后来曲沃的小儿子这一脉实力做大,攻打晋国,消灭了大儿子这一脉,成为了晋国的国君。
鱼得源沉思良久,看了看伯喜,说道:“丞相的意思寡人明白了。”
鱼得源下了一道圣旨,召见鱼敬舜。自从鱼敬尧生病之后,鱼敬舜就一直待在姑苏城内的驿馆里,他还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叫到了姑苏。
接到鱼得源的圣旨之后,鱼敬舜没有立刻进宫,而是带着两个儿子去了武云阔的太尉府。正好石正峰也在太尉府,武云阔吩咐后厨,做了一桌美味佳肴,又叫人把珍藏许久的陈年佳酿拿出来,与鱼敬舜、石正峰共享。
不过鱼敬舜愁眉不展,似乎心事重重。
石正峰问道:“二王子,您怎么了?”
鱼敬舜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王上招我进宫,恐怕是有去无回。”
石正峰目瞪口呆,说道:“二王子,你可是吴国的第一君子,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深具威望,王上怎么会......”
鱼敬舜苦笑,说道:“就是因为老百姓拥戴我,王上感觉受到了威胁,才要除掉我。”
武云阔在旁边说道:“二王子,你是国之柱石,王上要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加害于你,我武云阔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武兄,吴国不能因为我发生内乱,你先别着急,也可能是我多想了,王上这次招我进宫不是为了除掉我。我是说,万一我进宫之后发生了什么意外,我的妻儿就托付给武兄了,”鱼敬舜站起身来,抱拳鞠躬,向武云阔拜了拜。
“二王子......”武云阔搀扶起鱼敬舜,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哽咽起来。
石正峰勃然大怒,叫道:“二王子是天下闻名的君子,吴国的中流砥柱,王上要杀二王子,那不是自毁根基吗?”
武云阔叹了一口气,还是没说话。
石正峰叫道:“君对臣不义,臣也不必对君尽忠,太尉大人,咱们率领弟兄们反了吧,废了鱼得源这个昏君,拥戴二王子为国君。”
“石将军,不能胡说!”鱼敬舜摆手叫道。
石正峰看了看鱼敬舜,说道:“二王子,昏君无道,你不能去自投罗网,以我和武叔的实力,杀进王宫废掉昏君,不成问题。”
鱼敬舜一脸正色,叫道:“石将军,不能因为我而导致吴国生灵涂炭,王上要是怀疑我,我就以死明志,以我一人之死,换取吴国太平,值了。”
石正峰说道:“鱼得源现在已经暴露出了真实的嘴脸,二王子,就算你死了,鱼得源也不会消停,要想吴国真正太平,那就得废了鱼得源,另立明君。”
鱼敬舜态度很坚决,说道:“不,现任王上是先王指定的继承人,无论怎样,我也不能坏了君臣大义。”
石正峰说道:“二王子,你没听说吗,先王是被鱼得源害死的。”
鱼敬舜摆了摆手,说道:“没有确凿证据的谣言,我是不会随便相信的。”
石正峰无可奈何,难道君子都要这样逆来顺受、坐以待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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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得源在王宫等了好久,也不见鱼敬舜,便写了第二道圣旨,派出使者去催促鱼敬舜,立刻进宫,不得延误。使者得知鱼敬舜正在武云阔的府邸,便拿着圣旨去了武云阔的府邸。
鱼得源的第二封圣旨到了鱼敬舜手里之后,鱼敬舜要奉诏入宫了。这时,小儿子抱住了鱼敬舜的腿,哭了起来,大儿子则是一脸的愤恨,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还小,还不太明白大人们之间的事情,但是他们意识到,这次入宫对于父亲来说,凶多吉少,他们都舍不得父亲。
这种父子离别的场面令人心碎,石正峰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一把夺过了圣旨,撕成碎片摔在了地上,叫道:“他娘的,反了!”
“正峰!”武云阔瞪着眼睛吼了一声。
石正峰面红耳赤,情绪激动,叫道:“武叔,二王子德高望重,何罪之有啊?他鱼得源眼睛瞎,可是天下人眼睛不瞎,残害忠良,天理不容?!”
武云阔把石正峰拽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二王子本来心里就够乱的了,你别添乱了!”
“可是我、我、我……哎呀!”石正峰强压着怒火,恨得拿拳头直捶墙。
鱼敬舜把两个儿子推到了武云阔的身边,说道:“武兄,两个犬子就托付给你了。”
武云阔忍着悲痛点了点头,鱼敬舜朝武云阔抱拳致意,转身要走。这时,小儿子嚎啕大哭,上去一把抓住了鱼敬舜的裤腿,“父亲,您别走,我不想让您走。”大儿子也挡在了鱼敬舜的面前,坚毅的脸上闪着泪光。
鱼敬舜板起了面孔,叫道:“你们要听话,在武伯父这好好待着,记住,做人永远要堂堂正正。”
鱼敬舜给两个儿子留下了一句教诲,拨开了两个儿子,压抑着满心的悲痛,跟着鱼得源的使者向王宫走去。
望着鱼敬舜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石正峰恨恨地叫道:“就这么让二王子去送死,窝囊死个人!”
石正峰抽出鱼敬舜赠送的纯钧剑,一剑劈断了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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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敬舜进了王宫,鱼得源摆下了酒宴,亲自迎候,笑道:“二叔,别来无恙啊。”
鱼敬舜恭恭敬敬地向鱼得源行了一个礼,说道:“托王上的福,微臣身体还算安康。”
“那就好啊,二叔为我吴国坐镇会稽,二十多年兢兢业业,辛苦了。小侄为了表达对二叔的敬仰之情,已经叫人摆好了酒宴,二叔,请吧,”鱼得源一脸的微笑。
“王上客气了,”鱼敬舜跟着鱼得源进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