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俯下身子,握住了黑面猕猴的手,互相凝视,一言不发,众人在旁边看得是一头雾水。
“小狼这是干什么呢,他们俩怎么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侍卫们嘀咕起来。
“哎,小狼是不是中了那猴子的邪术呀?”有个侍卫说了一句,立刻惹得众人紧张起来。
“我过去看看,”黄景升提着剑,就要朝小狼、黑面猕猴走过去。
石正峰拦住了黄景升,说道:“不要打扰他们。”
石正峰觉得,小狼和黑面猕猴,在用一种他们之间才懂得的方式交流。小狼在丛林里成长起来,黑面猕猴也是一直生活在丛林里,他们都有着天地所孕育的灵性,石正峰、黄景升这些人类是不会懂得的。
黄景升和侍卫们很不耐烦,握紧了手里的剑,等着小狼劝说失败之后,上去一剑杀了黑面猕猴。众人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寻找天灵芝,岂能因为一只猴子而功亏一篑?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狼抬起了头,笑着对石正峰说道:“石大哥,小黑同意我们割走一部分天灵芝。”
“小黑”是小狼对黑面猕猴的昵称。
天灵芝在岩石上,密密麻麻,长满了一大片,这一大片天灵芝都是一个根茎所生。石正峰和几个侍卫拿着剑,割下一堆天灵芝,装进了麻袋里。
天灵芝是神物,只要不连根拔起,再过个几百年,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光华,它还会重新长出新肉,恢复原状。
顺利拿到了天灵芝,石正峰等人非常开心,背着麻袋,朝深渊外走去。
临走时,小狼向黑面猕猴挥手告别,黑面猕猴眼睛里闪起了泪光,小狼心里也酸酸的,不是滋味,小狼这么一走,黑面猕猴又要自己在这荒凉之地,忍受孤独寂寞了。
黄景升皱着眉头,对石正峰说道:“咱们现在虽然拿到了天灵芝,但是,咱们困在这里走不出去,鼠疫一样无法扑灭呀。”
石正峰还没说话,小狼在旁边说道:“小黑已经告诉我怎么走出这里了。”
“是吗?”黄景升的脸上闪过兴奋的光芒。
小狼没有理会黄景升,径直走到了最前面,给众人带路。
小狼不熟悉人类社会,但是,他并不傻,他看得出来,黄景升和侍卫们对黑面猕猴充满了蔑视。在黄景升和侍卫们的心目中,畜生就是畜生,永远不能和人相提并论,对畜生讲究什么情感,纯属有病。
而对于在丛林里长大的小狼来说,动物们就像是他的兄弟。和人类一样,动物们也懂得情感,也有喜怒哀乐,甚至,动物们比人类更纯真更坦荡。
接触了人类社会之后,小狼有些失望,人类社会里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口是心非、背信弃义......除了这些阴暗面,人类社会里还有各种条条框框,像绳索一样,紧紧地束缚着人们。
如果没有石正峰、七彩、芸儿让小狼感到温暖,小狼真想离开人类社会,重新回到丛林里,无拘无束地生活。
在小狼的带领下,众人背着天灵芝往前走,马上就要走出森林了。突然,有一群人手里拿着武器,横在路中间,恶狠狠地盯着石正峰他们。
看着这群人的衣着,这是一群越人,果然,无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石正峰把手按在了剑柄上,盯着无奢,冷冷地说道:“你要干什么?”
无奢咬牙切齿,看得出来他在压抑着满腔怒火,说道:“把天灵芝留下来。”
石正峰说道:“无奢,你在圣地森林难为我们,我们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无奢声色俱厉,叫道:“我就不和你们拐弯抹角了,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休想将天灵芝带出这片林子!”
越国人对吴国人是恨之入骨,吴国鼠疫肆虐,越国人都额手相庆。如果鼠疫能把吴国毁掉,那么,越国就可以一雪前耻,成为屹立于东南的强盛之国。
石正峰看着无奢他们,不禁皱起了眉头,石正峰他们只有二十多个人,而且还疲惫不堪。无奢手下则有上百人,个个都是龙精虎猛的威武汉子,真的打起来,石正峰他们的胜算微乎其微。
无奢说道:“石正峰,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放下天灵芝,乖乖地滚蛋,保住一条小命。要么以卵击石,和我们拼一场,让我们把你们全部干掉。”
吴国侍卫们义愤填膺,拔出了刀剑,叫道:“我们吴国男儿誓死不会屈服!”
黄景升悄悄地拉住了石正峰的胳膊,说道:“正峰,我们也不是吴国人,犯不着为了吴国,丢掉自己的性命。”
石正峰瞪了黄景升一眼,说道:“这些天灵芝关系到吴国上千万百姓的性命,我们今天一定要把这些天灵芝带出去!”
黄景升看着石正峰这副样子,觉得石正峰很是迂腐,一脸的无可奈何,撇了撇嘴。
无奢盯着石正峰,说道:“怎么,石正峰,你要选择第二条路?”
石正峰拔出了剑,叫道:“你要拼我就陪着你,大不了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无奢冷笑道:“好,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无奢挥了一下手,越人战士们手持兵器跳出来,准备对石正峰他们发起攻击。
“住手!”
突然,远处有人怒吼一声,伴随着怒吼,还有隆隆马蹄声。只见一群吴军官兵骑着马,冲到了越人战士们的面前,吴军当中为首的一个人正是会稽太守、二王子鱼敬舜。
越人唯一敬重的吴人就是鱼敬舜,见到鱼敬舜,那些越人战士纷纷收敛起了脸上的凶恶之气。
鱼敬舜看着那些越人战士,语气平和,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越人战士们非常惭愧,低下了头,羞红了脸。
鱼敬舜把目光投向了无奢,问道:“无奢,你来回答我吧,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无奢心想,鱼敬舜在越人之中有些威望,自己手下的这些越人战士不愿与鱼敬舜交手。而且,鱼敬舜手下的官兵人多势众,自己手下这点人,也敌不过鱼敬舜。
思前想后,考虑一番,无奢恨恨地挥了一下手,叫道:“咱们走!”
无奢带着越人战士们退入了山林之中。
石正峰走到鱼敬舜的马前,行了一个礼,说道:“多谢二王子。”
鱼敬舜翻身下马,扶住石正峰,说道:“石将军客气了。”
石正峰指了指侍卫们背着的大麻袋,对鱼敬舜说道:“二王子,我们已经找到了天灵芝。”
鱼敬舜欣喜若狂,说道:“石将军,你拯救了吴国万千百姓,我代表百姓们谢谢你了。”
鱼敬舜弯下身子就要给石正峰行大礼,这次,变成石正峰扶住鱼敬舜了,“二王子,您这是折煞我了。”
鱼敬舜笑道:“石将军和弟兄们都辛苦了,咱们这就回会稽城,我备下酒宴,为大家接风洗尘。”
鱼敬舜和石正峰他们骑着马走出了树林,回到了会稽城。鱼敬舜在府衙里摆下了酒宴,和石正峰他们痛痛快快地吃喝起来。
黄景升、大牛和侍卫们在圣地森林里吃着干粮,早就把肚子里的那点油水都刮干净了。现在,面对着一桌美味佳肴、大鱼大肉,黄景升、大牛他们是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风卷残云似的,胡吃海塞起来。
石正峰和鱼敬舜喝了几杯酒,向鱼敬舜讲起了寻找天灵芝的经过,讲到无奢率领越人向他们发难的时候,鱼敬舜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
鱼敬舜说道:“吴越两国是近百年的世仇啊,我一直努力想化解这段仇恨,但是还是感觉力不从心。”
石正峰说道:“二王子您做得已经很好了,越地这么些年之所以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暴乱,都是因为您施行仁政,深得民心。”
“石将军过奖了,我既然奉命镇守越地,理应鞠躬尽瘁,不负王恩。来,为了庆祝顺利拿到天灵芝,咱们喝一杯,”鱼敬舜和石正峰举起了酒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鱼敬舜命令乐师奏乐,石正峰问鱼敬舜,“二王子喜欢音乐?”
“嗨,这些年忙于政事,很少听音乐了。石将军,这首曲子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听着让人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真应了圣人那句话,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鱼敬舜说道。
石正峰和鱼敬舜谈起了音乐,鱼敬舜滔滔不绝,说得头头是道,石正峰又和鱼敬舜聊起了其他话题,结果石正峰发现鱼敬舜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会,无所不通,鱼敬舜不仅仅是个仁义君子,还是个博学君子。
石正峰和鱼敬舜聊得很投机,突然,石正峰的目光被放在架子上的一把宝剑所吸引。鱼敬舜看了看石正峰,“石将军对剑感兴趣?”
石正峰笑了一下,说道:“武夫独爱兵器,遇见好的兵器,我就喜欢多看上几眼。”
鱼敬舜起身从架子上把那宝剑拿了下来,递给石正峰,“石将军,你要是喜欢就看个仔细。”
石正峰接过宝剑,把剑拔了出来,剑锋出鞘带着一阵悦耳的响声。
当石正峰看到剑刃的时候,目瞪口呆。石正峰身为武将,见过很多兵器,但是,工艺如此精湛的宝剑,石正峰还是第一次见到。
石正峰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好剑,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