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在两个宫女的服侍下,洗了澡,然后换上了一身新衣服。站在一面大铜镜前,延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几分陌生。
这是自己吗?是那个在乡下打铁的穷小子吗?这一切是真的吗?
延禧突然抡起巴掌,在自己的脸颊上打了一下,两个宫女正在给延禧穿衣服,吓了一跳,诧异地看着延禧。
延禧感觉脸颊有些疼痛,咧着嘴巴,露出了微笑,两个宫女看着延禧,心想,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延禧在想,这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燕国的太子,从今以后,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我。
延禧喜形于色,看着旁边的两个宫女,说道:“你们俩真漂亮。”
两个宫女挤出了一丝微笑,算作回应,她们俩都觉得这太子殿下奇奇怪怪的,捉摸不透。
两个宫女服侍延禧穿好了衣服,这时,门外传来了乐延毅的声音,“殿下,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延禧穿着华丽的衣服,摆出太子的气派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乐延毅站在门外,说道:“殿下,咱们进宫去见王上吧。”
延禧乘坐马车,跟随乐延毅进入了王宫。进入王宫之后,马车停了下来,仆役掀开车帘,搀扶延禧走下马车。
延禧见到了王宫这气势恢宏的景象,惊讶得不知该如何表达。
延禧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表现得像个乡巴佬似的,要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延禧表面上装得很镇定,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似的闹腾起来,我的天呐,这就是王宫,一国之王居住的王宫!
一个在乡下生活了十八年的穷小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王宫的富丽堂皇,这种震撼,和现代世界的人见到了外星人差不多,在延禧的心里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在侍卫、仆役们的簇拥下,延禧像走迷宫似的,在偌大的王宫里转来转去,转到了一座花香草绿的小院子里。
小院子里有一座书房,乐延毅走了进去,向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行了跪拜之礼,说道:“王上,臣把殿下带来了。”
“叫他进来,”中年男人望了一眼院子里的延禧,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内心早就翻江倒海似的闹了起来。
延禧也是个机灵人,连忙快步上前,走进了书房里,没等乐延毅说话,延禧就跪在了地上,说道:“延禧见过王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许奉堂说道。
“谢王上,”延禧站了起来,低着头,站在许奉堂的面前。
“把头抬起来,让寡人好好看一看,”许奉堂说道。
延禧缓缓地抬起了头,许奉堂端详着延禧,心里一股暖流涌动起来。
不用怀疑了,看延禧这相貌就能断定,他是许奉堂的儿子,是许家王室的种。
许奉堂以为自己绝后了,如今,突然见到这么一个成年儿子,百感交集,想要紧紧地抱住延禧,发泄一下心中的
情感。
但是,还有臣子和仆役、宫女们在场,许奉堂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许奉堂坐到了椅子上,朝延禧摆了一下手,说道:“坐吧。”
延禧看了看乐延毅,不知道该坐不该坐。
延禧在乡下生活了十八年,对于宫廷礼节是一窍不通,来见许奉堂之前,乐延毅详细地给延禧讲解,见了许奉堂该说什么话,该行什么礼,有哪些细节需要注意,延禧认真听着,全都记在了心里。
许奉堂看着延禧,笑了一下,说道:“为父叫你坐你就坐。”
“是,”延禧在许奉堂对面,欠着屁股,虚坐下来。
许奉堂说道:“乐将军,你先退下吧,寡人有些话要和延禧说。”
“是,”乐延毅退了下去,书房里就剩下许奉堂、延禧父子二人了。
许奉堂看着延禧,面带微笑,此时此刻,他不是一个威严的国王,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延禧第一次见到国王这么高贵的人物,忐忑不安,低着头,不敢直视许奉堂。
许奉堂笑着招了招手,说道:“过来坐着,离为父近一点。”
延禧犹豫了一下,挪着椅子,坐到了许奉堂的身份。
许奉堂问道:“延禧,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延禧把自己这十八年来的生活讲给了许奉堂,许奉堂心里颇有些酸楚,自己的儿子,堂堂天潢贵胄,竟然在秦国乡下当个穷小子,靠打铁为生,自己亏欠儿子的实在是太多了。
许奉堂又向延禧询问他母亲的事,延禧告诉许奉堂,自己听老爹说,母亲生下自己之后就去世了,老爹把母亲葬在了镇子外面的草丛里,自己有时候会到那里去看望母亲。
许奉堂想起了春儿,想起了两个人在一起的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许奉堂心里一阵悲痛,眼泪差点掉落下来。
许奉堂与春儿相爱的时候,正是二十多岁的青春年华,那时候,岁月还没有磨去许奉堂的棱角,许奉堂还没有变得现在这样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
虽然许奉堂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唯有对春儿是真爱,这份爱记述着许奉堂的青春,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了解了延禧这十八年来的生活之后,许奉堂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延禧的肩膀,说道:“孩子,现在你是燕国的王子,过几天就是燕国的太子了,你再也不会过那种苦日子了。”
延禧看着许奉堂,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就涌了出来,说道:“谢谢父王。”
许奉堂咬着嘴唇,说道:“谢什么,父子之间不要说谢,以前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许奉堂和许延禧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许奉堂命令仆役们把膳食端到书房来,他要和许延禧一起吃顿饭。
国王的午膳那奢华的程度是许延禧无法想象的,以前,许延禧和赖金旺吃饭,爷俩儿吃个四菜一汤就算是过年了。
如今,仆役们摆上了一张大桌子,
左一盘右一盘,不停地端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许延禧数了一下,这一顿饭一共摆了九九八十一道菜。
许延禧看着许奉堂,有一句很土鳖的话没问出来,这要几个人一起吃饭呀?
许奉堂仿佛看出了许延禧的心思似的,说道:“这顿饭就我们父子二人吃,你想吃什么,尽管吃,敞开了吃,吃得饱饱的。”
许延禧看着这九九八十一道菜,只觉得眼花缭乱,这些菜绝大部分都是他没见过的,闻着那香味儿,口舌生津。
许奉堂、许延禧坐在那吃饭,旁边站着八个仆役伺候。一个仆役说道:“殿下,您想吃哪道菜,告诉奴才,奴才给您夹。”
许延禧看着这些菜,心想,自己一定是得了选择恐惧症,不知该选哪个是好。
许奉堂说道:“这乳羊肉是我们燕国的特色,延禧,你尝尝。”
仆役夹了一块乳羊肉,放在了小碟子里,端到了许延禧的面前。
许延禧很想吃,但是,他忍着没动,说道:“父王,您没有动筷,孩儿怎么能先吃。”
从栎阳到蓟城的这一路上,乐延毅一直在给许延禧讲规矩讲礼仪,许延禧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乐延毅的这些教诲,他都牢牢记在心上。
许奉堂看着许延禧,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他以为许延禧从小在乡下长大,肯定沾染了一些不良习气,没想到许延禧这么知书达礼。
许奉堂心想,不愧是寡人的儿子,天潢贵胄,天生就是带着这么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
许奉堂说道:“延禧,在为父面前不用客气,吃吧。”
“是,父王,”许延禧夹起了乳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许延禧激动得都要跳起来了,这乳羊肉实在是太好吃了,简直是把味觉享受满足到了极致。
许奉堂问道:“好吃吗?”
许延禧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点了点头,说道:“好吃。”
“再尝尝其它的菜,”许奉堂吩咐仆役,再给许延禧夹一些菜。
仆役们拿着小碟子,不停地给许延禧夹菜。许延禧来者不拒,把碟子里的菜全都吃了下去。
虽然许延禧在许奉堂的面前,极力装出一副细嚼慢咽、文质彬彬的样子,但是,许奉堂还是看得出来,许延禧没吃过这些好东西,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着,吃得肚皮圆滚滚的。
许奉堂心里的愧疚又加重了几分,他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延禧。
许延禧把面前的食物都吃光了,仆役们很是惊讶,许延禧这一顿饭的饭量抵得上许奉堂吃三顿了。
不能让王子的碗碟空着,仆役们还要给许延禧夹菜,许奉堂摆了一下手,说道:“好了,别吃了,留点肚子,晚上再吃吧。”
许奉堂担心许延禧吃得太多,撑坏了。
许延禧到达蓟城之前,许奉堂就叫人把东宫收拾干净了,许延禧吃完了饭,许奉堂带着许延禧到了东宫,说道:“延禧,这是东宫,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