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太阳从东方升起,迸射出万道金光,照散了笼罩在泥水潭的迷雾。透过迷雾,数万大军的身影显露出来,刀枪林立,旌旗密布,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郑军和乱军都美美地睡了一觉,饱餐一顿,精神抖擞,要在这泥水潭展开决战。
石正峰骑在马背上,望着远处的乱军,乱军当中,一部分军纪严明,士兵们都像挺拔的苍松似的,站在那里,就连战马都显得规规矩矩。
另一部分乱军,则显得有些懈怠,队列站得歪歪扭扭,士兵们也是抓耳挠腮,没个规矩,与旁边的那部分乱军泾渭分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郑军将领们都看得出来,军纪好的乱军是陈忠的队伍,军纪差的乱军是侯楠的队伍。
郑箭虎准备派出骑兵,首先冲击侯楠的队伍。如果侯楠的队伍乱了阵脚,很有可能也把陈忠的队伍冲乱。
郑箭虎刚要下令,石正峰拦住了郑箭虎,说道:“太尉,您看乱军队伍,站在前面的都是长枪手,如果我们用骑兵冲击,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郑箭虎说道:“打仗难免有所牺牲,现在是决战的时刻,就是硬碰硬,看谁的拳头的硬。”
中古世界,甚至是近代,很多将领指挥作战都喜欢使用人海战术,我一个兵对掉你一个兵,不行的话,我两个兵、三个兵对掉你一个兵,反正我人多,我不怕。
石正峰很讨厌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海战术,他对郑箭虎说道:“太尉,我们峰字营有火器小队,可以叫火器小队先投射炸弹,炸乱乱军的阵脚,再冲锋。”
郑箭虎疑惑地看着石正峰,说道:“那什么炸弹,管用吗?”
石正峰说道:“见识一下,您就知道了。”
石正峰叫火器小队上前,架起了投石机,这投石机工艺复杂,郑国制作不出来,这几架投石机是郑军从侯楠乱军那里缴获来的,至于侯楠是从哪弄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侯楠乱军使用的时候,是把石头放在投石机上,投射出去。石正峰得到了这几架投石机之后,用炸弹取代石头,放在投石机上,然后点燃引线,投射出去。
形象一点说,峰字营火器小队的投石机已经不能叫做投石机了,而是简易的迫击炮了。
投射炸弹这可是一件技术活儿,要根据与敌军的距离,掌握好点引线的时间。引线点的早了,炸弹还没落入敌军阵营,在空中就爆炸了。引线点的晚了,炸弹落入敌军阵营还没爆炸,给了敌军躲闪的时间。
石正峰从峰字营里挑选了一些心灵手巧的士兵,集中训练了一个月,才让他们掌握了投射技巧。
“准备,发射!”
一个号令兵大喊着,挥动了手里的红旗,六架投石机发出呼啸之声,将炸弹投射出去。
侯楠的乱军见识过峰字营的炸弹,看着那些在空中划出抛物线、闪着火星、拖着黑烟的炸弹,乱军士兵们乱了起来,想要躲闪。
“不许乱动,违令者斩!”侯楠拔出利剑,吼叫起来。
侯楠在队伍后面插上了一排白旗,设立了督战队。凡是有人退过白旗者,督战队立刻上前将其斩杀。
炸弹落入了乱军队伍当中,轰!......轰!......轰!一阵爆响,鲜血喷溅,乱军士兵的残肢断臂飞上了天。
侯楠的乱军里,很多士兵都是刚刚招募来或是强抓来的新兵,一点战斗经验也没有,见到血肉飞溅的场面,吓得面色苍白,有几个胆小的,甚至昏厥过去。
侯楠的军队被炸弹炸得阵脚大乱,有的士兵晕头转向,朝陈忠的队伍冲去,结果被陈忠手下的士兵给死死地挡住了。
郑箭虎看着陈忠的队伍,不得不佩服,临危不乱,这乱军的素质比官军都要高呀。
一番轰炸过后,峰字营火器小队就把所有的炸弹都用光了。
郑箭虎挥舞利剑,命令骑兵冲锋。郑箭虎手下的骑兵,都是跟随他南征北伐的百战老兵,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郑箭虎的命令,立刻像下山猛虎似的,策马狂奔,朝乱军直冲而去。
侯楠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斩杀了几个惊慌失措的士兵,终于稳住了阵脚,摆出了长枪阵。
所谓的长枪阵是这样的,长枪手站成三排,第一排半跪在地上,举着长枪,第二排站在地上,举着长枪,第三排站在最后,举着将近三米的加长版长枪。
三排长枪寒光闪闪,对着郑军骑兵。
郑军骑兵毫不畏惧,反而加快了速度,想要依靠战马的冲击力,冲破乱军的长枪阵。
“杀呀!”
“杀呀!”
郑军和乱军都热血沸腾,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的泥水潭,注定要浸染上一层血色。
郑军上千骑兵全速冲击,马蹄踏在大地上,发出隆隆的响声,踏得大地都震动起来。乱军的长枪手们,很多人都汗流浃背,但是,他们还是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长枪,没有退缩。
退一步必死无疑,站在这或许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郑军骑兵冲过来了!
骑兵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举着砍刀,骑着马高高跃起,遮天蔽日一般,想要从长枪手们的头顶上飞过去。
长枪手们咬紧牙关,举起手里的长枪,朝压在头顶的巨大黑影刺了过去。
噗噗噗!.......
长枪刺入了战马的肚子里,鲜血、粪便、胃液、胆汁全都从战马的身体里喷了出来,喷了长枪手们满头满脸。
战马哀嚎着,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上千斤的身躯,重重地压在了长枪手们的身上。有的长枪手被压到了脑袋、身躯,当时就压死了。有的长枪手被压到了手脚四肢,哀声惨叫。
郑军骑兵也摔在了地上,有的骑兵被战马压死了,有的骑兵摔到了长枪手的脚下。长枪手们怒不可遏,乱枪刺下,一下子就在骑兵身上戳出了十几个血窟窿。
冲在最前面的郑军骑兵,几乎都没有冲过长枪阵,最多冲过了前三排,便连人带马,被后面的长枪手刺成血刺猬。
乱军的长枪阵是三排一组,一共三组,摆了九排。
郑军的第一排骑兵大多阵亡了,紧接着,还没等长枪手们喘口气,第二排骑兵就冲了过来。
第一排骑兵已经把长枪阵冲出了几个口子,第二排骑兵冲杀的时候就容易一些,骑兵挥舞着砍刀,砍断了一根根长枪,撞翻了一个个长枪手,骑着马在长枪阵里硬冲。
被撞翻的长枪手,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战马的蹄子踏上去,踏了一个肠穿肚烂。
第二排骑兵被长枪手们阻拦住了,这时,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骑兵们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狠狠地撞向长枪手。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到了这战场上,换做骑兵冲阵,扬起千层血,这血有骑兵的血、战马的血,也有长枪手的血。
三组九排的长枪阵,在郑军骑兵的不断冲击下,终于溃散了。很多长枪手丢下了手里的武器,向后逃去。有些新兵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傻了,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直到战马将他们踏死,骑兵将他们砍死。
乱军长枪阵的后面是弓箭手,陈忠、侯楠见长枪阵已经散了,便命令弓箭手放箭。
弓弦响处,利箭离弦,如雨如蝗,朝骑兵们飞射而去。
惨叫声响起,一片骑兵栽落马下,身后的骑兵毫无惧色,继续冲锋。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是最具杀伤力的兵种,速度快,冲击力强。甚至到了飞机坦克的二战时期,波兰还保留了大量的骑兵军团。
郑军的骑兵迎着箭雨,很快就冲破了长枪阵,冲到了乱军弓箭手们的面前。
弓箭手作战的优势就是距离,没有了距离,弓箭手和待宰的牛羊。郑军骑兵们挥舞着砍刀,一通乱砍,杀得血肉飞溅。
刚才有很多同袍被这些弓箭手射死,郑军骑兵们现在为同袍报仇,杀他个天昏地暗!
弓箭手们拼命地向后逃去,陈忠、侯楠命令乱军骑兵上前迎战。
乱军的战马不多,而且懂得马术的骑兵更是寥寥无几。所以,陈忠、侯楠没有直接派上骑兵,与郑军的骑兵硬碰硬,而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再派上骑兵。
双方的骑兵纠缠在一起,厮杀起来。
郑军的骑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而乱军的骑兵,只要你会骑马,你就是骑兵。一番砍杀过后,乱军的骑兵伤亡惨重。但是,乱军骑兵凭着那股不要命的劲头,也挡住了郑军的骑兵。
郑箭虎又挥舞着利剑,郑军的步兵呐喊着,发起了冲锋。
陈忠对乱军士兵们叫道:“弟兄们,暴郑无道,逼得我们没有活路。今天,我们要么战死在这里,和家人团聚,要么杀死郑贼,杀出一条活路来!”
“杀死郑贼,杀死郑贼,杀死郑贼!......”
乱军士兵们同仇敌忾,齐声高呼,声震天地。
陈忠、侯楠见乱军的士气提升起来了,立刻率领乱军士兵们,迎着冲锋的郑军,杀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