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升一副轻松模样,提着刀,看着栾卫忠。愤怒的不仅是栾卫忠,还有石正峰,石正峰也要冲上前去教训黄景升,结果,秦军士兵手持兵刃,立刻护在了黄景升的身前。
这些秦军士兵当中,很多人都是从峰军走出来的,石正峰认得他们,叫道:“你们连我都要杀,是吧?”
这些秦军士兵有些羞愧,低着头,说道:“石大将军,您不要逼我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这是奉命行事。”
黄景升看着栾卫忠,问道:“你想没想好,到底当不当平阳太守?”
见栾卫忠不说话,黄景升手起刀落,又把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军夫杀死在地。这老军夫是给栾卫忠喂马的,憨厚善良,一笑起来总是露出两颗大门牙。
栾卫忠瞪着黄景升,因为愤怒,浑身发抖,双眼直喷火。
黄景升说道:“你要是不当平阳太守,我就一直杀下去,杀得这平阳城里鸡犬不留。”
黄景升走到了下一个韩军士兵的面前,那韩军士兵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以现代世界的眼光来看,还是个未成年人。
少年看着凶神恶煞似的黄景升,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哭得稀里哗啦,说道:“求求你了,别杀我,别杀我。”
石正峰要上去救这个少年,被几个秦军士兵按住了,几个秦军士兵害怕石正峰动用真气,拿出禁锢石手铐,铐在了石正峰的手腕上。
石正峰挣扎着,叫道:“你们敢这么对我?!”
秦军士兵们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说道:“石大将军,对不起。”
黄景升看着那少年,问道:“你多大了?”
“十五,”少年哭得满脸是泪。
黄景升摇了摇头,说道:“嗨,才十五岁,死了真可惜。”
少年苦苦哀求,“军爷,别杀我,别杀我,求求您了,别杀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看着少年这副求生的模样,石正峰、栾卫忠没有鄙视他,反而对他充满了同情。
黄景升对少年说道:“你想活命不要求我,求你们的栾大将军,只要他肯当平阳太守,我就不杀你。”
少年扭头看着栾卫忠,说道:“大将军,您就当平阳太守吧。”
黄景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栾卫忠知道,只要自己不当平阳太守,黄景升就会一直杀下去。
栾卫忠闭着眼睛,仰天长叹,说道:“好吧,我当这个平阳太守。”
栾卫忠投降秦国,成为秦国治下的平阳太守,这件事立刻在韩国引起了轰动,很多官员都效仿栾卫忠,向秦国投降。
官员们心想,栾卫忠这么一个大将军都投降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天塌了有大个顶着嘛。
一夜之间,栾卫忠成了韩国的头号奸贼,实打实的奸贼,如果唾沫星子可以淹死人的话,栾卫忠早就被淹死八百回了。
早上,栾卫忠家的仆人打开院门,发现院门上被人用浓墨写了一排字“卖国贼不得好死!”
仆人很是气愤,禀告栾卫忠,建议栾卫忠立刻派人调查,把写字的人揪出来,严惩不贷。
栾卫忠淡淡地说道:“算了吧,人家写得没错,自古以来,卖国贼就是不得好死。”
栾卫忠走在大街上,老百姓远远地看着栾卫忠,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把栾卫忠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甚至还有人在背后朝栾卫忠吐口水,或是大骂一声:“卖国贼,”撒腿就跑。
卫兵们要去追赶那些对栾卫忠不敬的人,都被栾卫忠制止了,由着那些人去吧。
扁鹊为栾卫忠抱打不平,说道:“栾将军,你要是不当平阳太守,黄景升就要屠城,是你救了这满城百姓的命,可是,这些百姓却如此对待你,真是令人心寒。”
栾卫忠说道:“他们恨我骂我,很正常,我投降秦国,当了韩奸,起到了很坏的作用,活该被人恨被人骂。”
扁鹊说道:“栾将军,你怎么不向老百姓解释解释,让他们知道你的苦衷。”
栾卫忠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卖国贼就是卖国贼,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扁鹊看着栾卫忠,为栾卫忠感到心痛,所有的压力、所有的负担,都由栾卫忠一个人担着,这是怎样坚强的一条汉子呀。
栾卫忠回到了府衙,看见仆役们正在院子里忙活着,问道:“怎么了?”
管家说道:“老爷,每天都有人往院子里扔杂物,还放火,甚至还有人泼粪便,不能再让这些人胡作非为下去,您应该派出官兵,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我知道了,”栾卫忠敷衍了一句,往前走去。
一个仆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说道:“老爷,黄景升叫您到大堂去,说他有话要和您说。”
栾卫忠来到了前院大堂,看见黄景升牛气哄哄地坐在那里。
见栾卫忠来了,黄景升一脸的傲慢,说道:“半个月之内,你给我上交一千车军粮。”
“一千车?”栾卫忠皱了一下眉头。
黄景升说道:“对,是一千车,半个月之内必须凑齐了。”
黄景升这副语气不是在和栾卫忠商议,而是在命令栾卫忠。
栾卫忠说道:“平阳不是什么富庶之地,很多老百姓连温饱都没有解决,半个月之内要一千车粮食,我做不到。”
黄景升瞪起了眼睛,语气里透着冰寒之意,说道:“什么意思,你要违背我的命令,让我的士兵饿着肚子去打仗?”
栾卫忠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说道:“黄将军,你的士兵要吃饭,我平阳的老百姓也要活呀。我要是交出一千车粮食,过不了几天,平阳就得有大量的老百姓活活饿死,饿殍遍地,那是一副什么景象呀?”
黄景升不为所动,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我的士兵饿肚子,老百姓要是饿死,那是他们的命。”
栾卫忠的怒火腾地一下子窜了起来,说道:“我身为平阳太守,是平阳百姓的父母官,平阳百姓都是我的儿女,我绝对不能允许别人夺了他们的口粮,饿死他们!”
黄景升看着栾卫忠,冷笑一声,说道:“栾卫忠,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你不过是个降官,是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违抗我的命令?”
栾卫忠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面红耳赤,说道:“我知道黄将军手里握着屠刀,我只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而已,毫无反抗之力。但是,这个平阳太守我只要当一天,就要尽一天的职责,为民做主。黄将军你看不惯我,可以罢了我的职,或者现在就杀了我。”
黄景升拍案而起,指着栾卫忠,叫道:“你以为我不敢?!”
栾卫忠毫无惧色,说道:“那就请黄将军现在就杀了我吧。”
黄景升猛地抽出了利剑,架在了栾卫忠的脖子上。栾卫忠闭上了眼睛,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黄景升手握利剑,气得浑身发抖。黄景升虽然狂傲,但是,他不疯狂,他知道赢彦良很看重栾卫忠,招降栾卫忠,给其他韩国官员起到一个表率作用。如果黄景升就这么杀了栾卫忠,赢彦良肯定会雷霆大怒。
黄景升和栾卫忠在大堂里吵闹起来,还动起了刀子,外面的士兵见状,连忙去请石正峰来劝解。
黄景升飞扬跋扈、刚愎自用,在这平阳城里,唯一在他面前说话有点分量的人,就是石正峰。
石正峰得知消息,立刻赶到了大堂,看见黄景升还手握利剑,在那和栾卫忠僵持着。
石正峰上前按住了黄景升的手腕,说道:“景升,你这是干什么?”
黄景升顺坡下驴,放下了手中的利剑,瞪着栾卫忠,说道:“这家伙竟敢不给我大秦将士筹备军粮,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石正峰扭头看着栾卫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栾卫忠说道:“黄将军让我在半个月之内上交一千车军粮,我平阳地贫民穷,交不上这些粮食。”
黄景升说道:“你要是不交军粮,我就让秦军将士自己下去征粮。”
栾卫忠说道:“秦军要是下去烧杀掠抢,到时候必然会激起民变。”
黄景升说道:“你们韩国的军队都不是我大秦将士的对手,一些老百姓又能有多大的本事?”
栾卫忠说道:“老百姓是打不过秦军,但是,兔子急了还咬认,几十万平阳百姓以死相拼,灭不了秦军,也要从秦军身上扒下一层皮!”
“你们这群亡国奴还挺嚣张,”黄景升又要举剑。
“慢着,听我说几句!”石正峰挡在了黄景升、栾卫忠两个人的中间,说道:“黄将军,栾太守,咱们各让一步,这军粮交八百车吧。”
黄景升说道:“军粮不够,前线的将士还怎么奋勇杀敌?”
石正峰说道:“因为两百车粮食激起民变,将士们会付出更大的伤亡,孰轻孰重,这笔账景升你应该算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