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看见了一座大地洞,这大地洞有上万平方米的面积,地洞上面是十几米高的穹顶,穹顶上开了几个圆形的大洞,用来排烟。
地面上,数以百计的矮人们在那忙着炼铁,到处都是红通通的铁水和耀眼的火光。一件件炼制好的铁器,被放进了装满冷水的水桶里,滋啦啦,冒起阵阵白雾。
铁器炼好之后,就堆积在角落里,等着安国泰派人来取。
炼铁现场的温度很高,石正峰远远地望了一会儿,就被烤得满头大汗。
石正峰擦了擦脸上的汗,突然,远处响起了一声惨叫,一个矮人被红通通的铁水烫伤了脚,旁边的几个矮人连忙把他抬到旁边的地洞里救治。
族长铁泰听说有族人受伤,连忙跑过去看望,那受伤的矮人一只脚已经被烫烂了,疼得撕心裂肺。
石正峰跑过来,手掌按在了受伤矮人的身上,向受伤矮人体内输入医疗真气,受伤矮人的疼痛消除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旁边的矮人很是心痛,流着眼泪,说道:“小炎已经连着十二个时辰没休息了。”
受伤的矮人名叫“小炎”。
铁泰说道:“小炎,你下去休息休息吧。”
小炎挣扎着,说道:“不,族长,我还能干活儿,我还要多打造几件铁器。”
石正峰很是诧异,心想这个小炎难道是疯了不成,脚都烫成这个样子了,还要继续干活儿?
石正峰说道:“族长,连着干十二个时辰的重体力劳动,就是铁人也撑不住,该休息的时候就得休息。”
旁边的矮人说道:“我们何尝不想休息呀。”
矮人这是话里有话,石正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你们不能休息?”
铁泰说道:“长人族朋友,你有所不知,我们给安大人打造一万斤的铁器,安大人才会给我们一斤粮食。如果打造的铁器数量不够,我们统统都要饿肚子。”
石正峰瞪大了眼睛,说道:“打造一万斤的铁器,就给你们一斤粮食,这不是欺负人吗?”
石正峰心想,就是奴隶主压榨奴隶也没有这么过分的,安国泰简直就没把这些矮人当人,利用他们的天真善良,剥削他们,压榨他们。
铁泰看了看石正峰,显得有些不高兴,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安大人吃的是糠麸,把粮食省下来给我们,我们应该感恩才是。”
“安国泰他们吃的是糠麸,你听说谁的?”石正峰问道。
铁泰一脸的天真单纯,说道:“安大人亲口告诉我的。”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说道:“他那是在骗你,这铁厂里的牲口才吃糠麸呢,安国泰他们吃得都是大鱼大肉,比你们的伙食要好上几十倍。”
铁泰说道:“不可能,安大人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石正峰说道:“铁族长,你别再天真了,安国泰确实是骗了你们。”
“不会的,安大人是好人,他是不会骗我们
的!”
不仅是铁泰,所有矮人都露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瞪着石正峰。在他们的心目中,安国泰安大人是顶好顶好的一个人,好人是不会撒谎欺骗朋友的。
石正峰看着这些矮人,很是无奈,说道:“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出去,到安国泰的后厨看一看,看看他每天吃的都是什么。”
铁泰说道:“外面到处都是危险,我们不会出去的。”
石正峰说道:“这也是安国泰骗你们的话,外面是有一些坏人,但是,坏人并没有泛滥到遍地都是的地步。”
铁泰神情严肃,看着石正峰,说道:“石先生,你是我们的朋友,安大人和你一样,也是我们的朋友,请你不要再挑拨我们和安大人之间的关系,否则我们会生气的。”
“对,我们会生气的!”矮人们全都攥着小拳头,气冲冲地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要是再说安大人的坏话,恐怕这些矮人就要一拥而上,暴打石正峰一顿了。
石正峰很是无奈,心想,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唤醒这些矮人,让这些矮人认识到安国泰的真面目呢?
石正峰不说话了,铁泰叫矮人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工作。石正峰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了自己休息的那座地洞里。
到了晚饭时间,铁蛋给石正峰送来了一锅热粥,说道:“石先生,吃饭了。”
石正峰看了看,说道:“你们用血汗换来的粮食,我怎么好意思吃这么多呢,我吃一碗就够了。”
铁蛋说道:“石先生,族长说了,你是长人,长人的胃口比我们大,得多吃一点。”
石正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些矮人都很真诚很善良,但是,就是一根筋,认定了的事改不了,被安国泰压榨剥削了,还浑然不知,还把安国泰这大王八蛋当好人看待。
石正峰说道:“铁蛋,我吃不了这么多粥,咱们俩一起吃吧。”
铁蛋说道:“我吃过了。”
铁蛋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出卖了他,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安国泰和铁泰约定,矮人族给铁厂打造出一万斤的铁器,可以从铁厂换取一斤粮食,就这一斤粮食,安国泰还找了各种理由,拖欠着不给。
现在,矮人族粮食紧缺,男女老少都饿着肚子,吃不饱饭。铁泰说了,咱们自己再怎么苦,也不能苦了客人,给石正峰的饭还是足量的,让石正峰能够吃饱。
矮人们越是这么善良,石正峰越是觉得,必须得让他们认清安国泰的真面目,不能让他们再被安国泰欺骗、利用。
石正峰和铁蛋拿着勺子,一个锅里舀粥吃,石正峰问道:“铁蛋,你觉得安国泰他们吃糠麸,把粮食省给你们吃?”
铁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安大人告诉族长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我亲耳听到安大人说的。”
“安国泰要是说谎,骗你们怎么办?”
“安大人是好人,他不会骗我们的。”
“我是说假如,假如他要骗你们呢?”
“不会的,安大人是好人,他骗我们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怎么假如?”
铁蛋很单纯,单纯得令石正峰火大,恨不得在他那脑袋狠狠地敲一敲,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
石正峰说道:“这样,假如有个人,这个人表面上对你们很好,其实,他都是在撒谎,是在利用你们、压榨你们,你们应该怎么对待这个人?”
铁蛋摸了摸脑袋,呆呆地说道:“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石正峰耐着性子,说道:“外面的长人族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还很多,遇见了他们,你们该怎么办?”
铁蛋转动他那小脑筋,想了想,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人,我们就不理他,永远永远也不理他。”
石正峰看着铁蛋,说道:“我告诉你,安国泰就是这种人。”
铁蛋不高兴了,站起来,说道:“石先生,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这时,远处的地洞响起了叫喊声,这叫喊声听上去不像矮人族,倒像是长人族里的粗野汉子。长人族与矮人族身高不同,声带不同,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差别。
铁蛋见石正峰全神贯注听着声音,便说道:“这是安大人派人来取铁器。”
石正峰拍了拍铁蛋,说道:“走,咱们俩一起过去看看。”
石正峰跟着铁蛋来到了炼铁地洞里,看见一个长人族在那指挥矮人们,把打造好的铁器放到一个笼子里,这笼子的顶端系着一根铁链,铁链连着一套传动装置。矮人们用人力启动传动装置,把笼子里的铁器传送到地面上。
这个长人族是安国泰手下的一个助理,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有些粗野。
打造好的铁器都运完了,助理要走,铁泰叫道:“助理先生,请等一等。”
“你还有什么事吗?”助理停下脚步,看着铁泰。
铁泰说道:“助理先生,安大人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给我们粮食了,按照约定,安大人需要给我们二百四十六斤粮食,现在我的族人已经快断粮了,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快没有力气打造铁器了。”
助理看了看铁泰,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铁族长,我们安大人知道你们有难处,但是,你们也得体谅安大人的苦衷呀。现在外面闹饥荒,我们连糠麸都吃不上,只能扒树皮啃草根,每天都有很多人饿死。昨天晚上,安大人最喜欢的小儿子就活活饿死了。”
说着,助理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低着头,挤了半天也没挤出眼泪来。
铁泰很是惊讶,说道:“什么,安大人最喜欢的小儿子都饿死了,怎么会这样?”
助理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外面早就发生饥荒了,我们长人族早就没饭吃了,但是,安大人说了,大家勒紧裤腰带也不能委屈了矮人族的朋友们。为了给你们粮食,我们已经饿死了很多亲人,现在实在是没有粮食可以给你们了,希望铁族长你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