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官兵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矿场,寇德彰看见为首的一个中年人,大吃一惊,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去,向这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寇德彰见过二爷。”
这个中年人是蜀王昊启圣的弟弟昊启贤,昊启圣当上了蜀王之后,最信任的人就是这个弟弟昊启贤,文武群臣都称呼昊启贤为“二爷”。
寇德彰涎皮赖脸地讨好昊启贤,昊启贤却不为所动,板着脸,厉声说道:“来人呐,把犯官寇德彰拿下!”
昊启贤身边的几个侍卫翻身下马,老鹰捉小鸡似的,上前按住了寇德彰,寇德彰莫名其妙,被侍卫按着,撅着屁股,叫道:“二爷,您这是为何呀?”
昊启贤说道:“寇德彰,你徇私枉法,诬陷忠良,欺负人都欺负到我昊家的头上了,你还不知罪?”
寇德彰说道:“冤枉啊,冤枉啊,二爷,我......”
昊启贤不听寇德彰的辩解,挥了一下手,吩咐侍卫,“把他押下去!”
侍卫们把寇德彰押了下去,昊启贤看着清夫人,问道:“你就是清?”
清夫人上前行礼,说道:“民妇清见过二爷。”
昊启贤说道:“王上知道你是冤枉的,会还你清白,你不必多虑。”
“谢王上,谢二爷,”清夫人规规矩矩地说道。
石正峰在旁边说道:“启禀二爷,我们的朋友还被寇德彰关在大牢里,请二爷释放他们。”
昊启贤说道:“他们既然是受冤枉的,我这就去放了他们。”
寇德彰被抓起来了,他手下的官兵立刻听从昊启贤的指挥,昊启贤带着官兵们,还有清夫人、石正峰去往鱼凫,张帅、王胖子、李铁他们都被关押在鱼凫的大牢里。
路上,清夫人问石正峰,“二爷怎么会来,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石正峰说道:“可能是二爷英明吧。”
石正峰没告诉清夫人,这一切其实都是他安排的。清夫人被寇德彰带走之后,石正峰就写了一封信,派人火速送往巴国,交给黄景升,让黄景升向蜀国施压。
黄景升看完了石正峰的信,马上就给昊启圣写了一封信,告诉昊启圣,秦国王室一直在使用朱家的朱砂、水银,如今寇德彰刁难朱家,影响到了秦国的利益,请蜀国立刻还朱家一个清白。
昊启圣看完了黄景升的信之后,勃然大怒,心想,寇德彰怎么对待朱家,这是我蜀国的事,与你秦国何干?
昊启圣想要不理会黄景升,旁边的大臣告诉昊启圣,黄景升在巴蜀边境调动军队,有攻击蜀国的趋势。
这时,蜀国远远不是秦国的对手,黄景升要攻打蜀国,惊出昊启圣一身冷汗。弱国无外交,昊启圣没有办法,只好把一肚子火气撒在了寇德彰的身上,叫昊启贤好好地去调查调查,寇德彰到底是怎么回事?
昊启贤调查一番,得知寇德彰确实是在诬陷朱家,便还朱家清白,将寇德彰罢官,打入大牢。
除掉了寇德彰的威胁,摆脱了朱国政、朱国军的纠缠之后,清夫人突然提出要到矿场视察,朱重庆有些慌张,说道:“夫人,您等一等,容我准备准备。”
清夫人说道:“等你准备好了,我还能见到真实的情况吗?”
朱重庆说道:“夫人,矿场上那些土人愚昧、肮脏、粗野,如果不准备准备的话,恐怕搅了夫人的心情。”
“不怕,我就要看真实的情况,”清夫人来到了矿场,走进了土人奴工们的住处。
土人奴工们住在四面漏风、摇摇欲坠的草棚里,往往是一家人男女老少挤在一起,说得难听一点,那根本不像是人的住处,倒像是牲口圈。
清夫人走进了一座草棚,看见一群土人正围在一起吃饭。这是一个土人家庭,一对夫妻和六个孩子,六个孩子大的十几岁,已经可以到矿上干活儿了,小的只有十几个月,还在襁褓之中。
一家人围着一口锅蹲坐在地上,清夫人看了一眼,锅里是白水煮土豆,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家人手里拿着土豆,抬着头,诧异地看着清夫人。他们家这草棚里还从来没来过清夫人这样,雍容华贵的华夏女人。
朱重庆在旁边叫道:“这是夫人,你们还不行礼?”
“什么夫人?”男主人呆呆地问道。
朱重庆很是气愤,上前要踹这男主人,清夫人瞪了朱重庆一眼,说道:“你要干什么?!”
朱重庆把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指着男主人,说道:“你个蠢货,你在朱家干了这么多年,连夫人都不知道吗?”
男主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朱家的主事人清夫人来了,男主人连忙拉着婆娘和孩子们,趴在地上,给清夫人磕了几个响头。
清夫人扬手说道:“起来起来,都起来吧。”
男主人抬着头,看着朱重庆,朱重庆气得七窍生烟,说道:“你看我干什么,夫人叫你起来,你就起来。”
一家人这才站了起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
清夫人在草棚里转了一圈,这家土人的贫穷可以用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来形容,家里连一张床都没有,一家人用稻草在地上铺了几个窝,就睡在这窝上。
清夫人问朱重庆,“这些土人工人一个月有多少工钱?”
朱重庆犹豫了一下,说道:“二两银子。”
“这么少?”清夫人皱了一下眉头,在蜀国,一个华夏工人每个月的工钱将近二十两银子,土人却只有二两银子。
朱重庆说道:“土人愚蠢、笨拙,只有一身力气,二两银子不少了。”
清夫人说道:“从下个月开始,给这些土人涨工钱。”
“是,”朱重庆见清夫人板着脸,不敢多言,唯唯诺诺。
清夫人在土人的住处转了一圈,一座座草棚挤在一起,垃圾、屎尿到处都是,臭气熏天,很多小孩子光着屁股跑来跑去,有的女孩子都十多岁了,还衣不遮体。
朱重庆说道:“夫人,这些土人都是低等人,连最起码的羞耻心都没有。”
清夫人看到了很多断了手的土人,问道:“这些人的手是怎么断的?”
朱重庆犹豫了一下,知道瞒不住,便实话实说,“因为他们犯罪、偷懒,砍掉了。”
清夫人目光严厉,看着朱重庆,说道:“我把这矿场交给你打理,你就这样管理?败坏我们朱家的名声!”
朱重庆苦着脸,很是委屈,说道:“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些土人懒惰、粗野,如果不用这些严厉的手段对付他们,他们就会偷懒,影响矿上的工作,甚至是盗取矿上的财物。”
清夫人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对待他们,别说他们还是人,就是动物也不能这样!”
朱重庆自认晦气,低着头也不辩解,唯唯诺诺。
清夫人视察完土人住处之后,命令朱重庆,从下个月开始,每个土著工人的工钱涨到每个月五两银子,对于那些断手的工人,断一只手赔偿五百两银子,断两只手赔偿一千两银子。
朱重庆忍不住了,说道:“夫人,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每个月可就要多支出一大笔银子。”
清夫人说道:“你把贿赂官员的钱减少一些,做什么都够用了。”
朱重庆说道:“夫人,我忠心耿耿为了朱家,就说几句实话,贿赂官员的钱,再多也得花。‘破家县令,灭门太守’,这是民谚,自古以来老百姓就斗不过官,得罪了当官的,除非您不在蜀国,要不然,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成买卖。”
清夫人也懂得蜀国的这些潜规则,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县令过生日,咱们要送上成千上万两银子的贺礼,你剁了土人一只手,我让你赔五百两银子,多吗?”
朱重庆说道:“可是剁手的土人太多了,加在一起就是很大的一笔银子。”
“还不是因为你!”清夫人瞪起了眼睛,训斥朱重庆。
土人憎恨朱重庆,清夫人训斥朱重庆,朱重庆感觉自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朱重庆很是委屈,说道:“夫人,您觉得我残忍,可是您有没有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您让我管着这么大一座矿场,我要是对那些土人和颜悦色,他们就藏奸耍滑,蹬鼻子上脸,这矿场根本就经营不下去,到时候我怎么向您交待?”
清夫人看着朱重庆,直皱眉头。
朱重庆说道:“夫人,您不怎么接触那些土人,乍一眼看过去,觉得那些土人挺可怜的。您要是和他们接触得时间长了,了解他们了,就知道什么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清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土人藏奸耍滑,你可以扣他们的工钱,开除他们,但是你不能剁他们的手。土人的工钱还是要涨的,断手的土人也是要赔偿的。”
朱重庆说道:“夫人,那些断手的土人,你要是赔他们五百两银子、一千两银子,那不是帮他们,反而是害他们。”
清夫人诧异地看着朱重庆,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