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直竟然询问石正峰,石正峰有些不知所措,说道:“大将军,这个话我不好说吧。”
秦直说道:“没事,咱们就当是聊天了,有什么说什么。”
石正峰想了想,放下了书信,说道:“如果魏国真的能按照书信上说的去做,挺好的。”
胡二咯咯咯,笑得很是得意,说道:“这位兄弟是明白人,大将军,魏国现在可是天下第一强国,归顺魏国,保您公侯万代,永享富贵。”
秦直不动声色,沉思了一会儿,叫亲兵进来,带胡二下去休息。
大帐里只剩下秦直和石正峰两个人,秦直说道:“我真没想到你会劝我投奔魏国。”
石正峰说道:“以秦国将军的身份来说,我不想让你投奔魏国。以朋友的身份来说,我支持你投奔魏国。”
秦直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投奔了魏国,我是不是得改名叫魏直了?”
秦直是秦国人,生于斯,长于斯,如果是同等条件,他当然愿意留在秦国,可是现在秦国容不下他和他的自由军。
石正峰说道:“大将军,我既是秦国的将军,也是你的朋友,我说一说我的想法。我上密折,劝说秦王招安,如果秦王同意了,那你就留在秦国,如果秦王不同意,你再投奔魏国。”
秦直要是率领自由军到河套,只是损失了秦国的力量。秦直要是率领自由军投奔魏国,不仅损失了秦国的力量,还增长了魏国的力量,此消彼长,无异于一记重拳打在秦国的心口窝上。
秦直把胡二当做了客人,留在军营里,同时率领自由军向东行去。如果赢重威再拒绝和他们谈判,他们立刻到河西,投奔魏国。
石正峰写了一封密折,递给赢重威,在密折里,石正峰请求赢重威派人与秦直谈判,赦免秦直和自由军的罪过,并且释放秦国所有的奴隶。
石正峰分析利害关系,告诉赢重威,如果招安秦直,第一,自由军变成了秦军,增加了秦军的战斗力。第二,释放所有奴隶,可以增加秦国的生产力,使秦国的经济突飞猛进,削弱权贵,加重王权。
如果不招安秦直,第一,秦直会率领自由军投奔魏国,此消彼长,秦国在与魏国的较量中,会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第二,奴隶们追求自由的心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即使自由军被消灭,奴隶们也不会再老老实实受欺压,以后奴隶反抗事件只会日益增多,秦国将会陷入内耗之中,很难振兴。
石正峰的分析很有道理,赢重威也看得明白,但是,赢重威的心里有他自己的想法。
赢重威心想,自己是秦王,在秦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许挑战自己的权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秦直率领奴隶与官军作战,这就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如果这次赦免了秦直,以后有人仿效秦直,自己的威严何在?这秦国的规矩何在?
赢重威压着石正峰的密折,没有回复。
秦直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人,他告诉石正峰,自己不要任何官职,只要一个自由身就好。
石正峰很是惊讶,魏国开出的条件是让秦直当将军,将军和平民,两者之间完全是天壤之别。“荣华富贵”这四个字重若千钧,有多少人迷失了方向、泯灭了人性,就为了追逐这四个字,秦直竟然能如此轻松地放下,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秦直笑道:“我可能是个没有出息的人吧,我只想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种上几亩薄田,吃穿不愁就好。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上云卷云舒,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
秦直理想中的人生,充满了诗意,勾起了石正峰的向往之心。
石正峰说道:“等天下平定之后,我去找你,咱们做个邻居。”
秦直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石正峰又给赢重威写了第二封密折,转述了秦直的话,秦直自称自己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富贵,只愿王上开天高地厚之恩,饶自己一条性命,让自己隐居山林,做个闲云野鹤。
赢重威收到了石正峰的第二封密折,还是犹豫不决。
赢重威犹豫不决,赢彦章可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消灭秦直和自由军。
赢彦章是保守派的利益代言人,支持他的全是保守权贵,他要保障这些保守权贵的利益,必须用最严厉的方式镇压自由军,以儆效尤。
赢彦章得知秦直率领自由军向东行进,猜测到自由军可能要投奔魏国,便想着在半路阻拦。
以前,赢彦章想提高自己在军队里的威望,任用吴云飞这些亲信率军围剿自由军,结果,吴云飞他们很不争气,经常被自由军打得屁股尿流。
现在,赢彦章不能再含糊了,必须阻止自由军投奔魏国,吴云飞他们不中用,担不起如此重任。赢彦章想了想,决定请黄景升去阻击自由军。
赢彦章首先向赢重威建议,调动黄景升的景字营构筑防线,阻止自由军东进。赢重威同意了,赢彦章立刻又去见黄景升,想趁机拉拢黄景升。
黄景升不卑不亢,说道:“大王子,我是秦国的将军,吃的是秦国的俸禄,为秦国剿灭叛贼,责无旁贷。”
黄景升率领景字营前往秦国东部地区,构筑了一道防线,等着自由军。
听说黄景升率领景字营挡在了自由军东进的路上,石正峰是痛苦万分。自由军和景字营,手心手背都是肉,双方要是打起来,那一刀一枪都是往石正峰的心上戳。
石正峰写了一封密信给黄景升,叫黄景升把防线松开一道口子,让自由军过去。
没想到,黄景升派来了一个人传话,告诉石正峰,他奉了秦王的命令阻击自由军,王命在身,不能徇私,等战事平息之后,他愿披枷带锁,向石正峰请罪。
石正峰气得直想把那个传话的人杀了,他揪住那人的衣领,问道:“黄景升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传话的人倒是有几分胆量,说道:“黄将军确实是这么说的,我一个字也没有编造。”
石正峰感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住黄景升了,黄景升名义上还是峰军的将领,实际上他已经是自立门户了。
劝说不了黄景升,石正峰就去劝秦直,告诉秦直,景字营很厉害,自由军要是与景字营硬拼,凶多吉少。
秦直看着面前的一张地图,说道:“我们要投奔魏国,必须得突破景字营的防线。如果我们裹足不前,孟贲、吴云飞的队伍杀过来,我们自由军就会陷入重围之中。”
石正峰说道:“景字营有无坚不摧的火器,有训练有素的骑兵,自由军即使能冲过去,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这些兄弟能存下十之一二就不错了。”
黑齿和几个大队长很是愤怒,叫道:“石将军,我们知道景字营是你峰军的队伍,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吹捧自己,贬低我们。我们自由军虽然装备不行,但是,我们每个战士都有一颗决死的心,景字营就是一群天兵天将,我们也要和他们斗上一番!”
石正峰说道:“我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在阐述客观事实,硬碰硬,自由军绝不是景字营的对手。”
黑齿和大队长们冷笑,说道:“我们天生就不信邪,我们倒要看看,这传得神乎其神的景字营,到底有多厉害。”
石正峰觉得和黑齿他们沟通不了,就扭头看着秦直。
秦直说道:“石将军,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为了我们自由军好。可是,如果我们不突破景字营的防线,我们就要在这里被官军围歼。我已经派人和吴?将军取得了联系,吴?将军会协助我们,夹击景字营。”
石正峰很是惊讶,秦直派人和吴?联络,事先他一点也不知道,看来,秦直的心里还是对石正峰有戒备。
秦直说道:“石将军,你下去休息吧,我们和景字营无冤无仇,这次作战完全是为了生存。”
两个战士走到了石正峰的身边,石正峰很是无奈,只好跟着两个战士出了中军大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石正峰发现,营帐四周站着十几个战士,他们说是来保护石正峰,其实是监视石正峰。石正峰要是动真格的,这十几个战士根本就拦不住他,但是,他不想见到朋友们流血。
没错,在石正峰的心里,他把秦直和自由军的战士们都当做了朋友。
石正峰在自由军军营里过起了囚徒般的生活,无论做什么,身后永远跟着两个战士,瞪着一双大眼睛监视你。
石正峰被监视了,被隔绝了,对外部的消息一无所知,他经常想,赢重威会不会同意招安,派人快马传来圣旨,这样,自由军和景字营的这场战斗就能平息了。
石正峰盼望着,盼望着,圣旨没有来,形势倒是愈发紧张起来,他无意中听到几个战士在聊天,明天就要与景字营决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