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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9章 葬礼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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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的很多奴隶都是家生子,他们的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乃至祖祖辈辈,都是奴隶。

他们一出生,周围的人就不断地向他们灌输,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就把人分为了高低贵贱,三六九等,这是更改不了的,你只能安守自己的本分,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人神共愤。

你是奴隶,你忠心耿耿地伺候主人,主人叫你生你就生,主人叫你死你就死,这就是你的本分,一辈子都得牢牢记住。

按照家生子奴隶们受到的教育,主人死了,他们为主人陪葬,这也是本分。有些主人对待奴隶确实很好,奴隶们心想,好主子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坏主子还要受苦,不如就去另一个世界,追随好主子。

中古世界的人都认为世界分为阴阳两界,活人生活在阳间,死人待在阴间,出生与死亡就是在阴阳两界转换。

其实,奴隶们生活悲惨,生与死没有太大的差别,生又何欢,死亦何苦?

赢重威想劝说元康太,不要让两千个奴隶为小妾殉葬。但是,元康太执意说,奴隶们都是自愿殉葬,自己不能寒了他们的忠诚之心。

元康太不停止殉葬,赢重威也是没办法,只好阴沉着脸,把他打发出宫了。

元康太和赢彦章、甘隆基、孟贲他们都商量好了,四个人结成了同盟,共同对抗赢彦良、石正峰,推赢彦章上大位。

四个人有各自不同的分工,赢彦章坐在幕后,统筹大局,不轻易露面。甘隆基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也是在幕后,出谋划策。孟贲坐镇军队,拉拢军方,也不能轻举妄动。算来算去,只有元康太最适合当先锋,打头阵。

元康太不惜得罪赢重威,也要杀了两千奴隶殉葬。赢彦良无可奈何,把这消息告诉了石正峰他们。

公孙法正义愤填膺,拍着桌子,叫道:“元康太真是毫无人性,为了向咱们示威,竟然不惜杀掉两千人。两千人,那可是两千人呀。”

公孙法正是卫国人,在洛阳求学,洛阳是华夏大陆最文明的城市,在那里早就没有人殉葬了,而且殉葬也被认为是一种残忍、野蛮的行为。

白承庆说道:“可是现在律法没有明文规定不许殉葬,元康太要杀他自己家的奴隶,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丧尽天良!”公孙法正气得面红耳赤,暴跳如雷。

石正峰想起了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石正峰要是救下了这两千奴隶,积下的功德比通天塔还得高。

石正峰说道:“我们要想办法救下这两千人。”

赢彦良在旁边说道:“正峰,你要救人的心是好的,是急切的,这我能理解。但是,元康太没有违法,咱们明着去救那些奴隶,没有依据,暗地里去救那些奴隶,要是被元康太发现了,公之于众,咱们可就极其被动了。”

白承庆说道:“是啊,石将军,咱们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王上的支持,改革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如果因为这件事,毁了整个改革大计,就得不偿失了。”

赢彦良又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有二百万奴隶等着我们解救,我们不能为了救这两千个奴隶,毁了其他奴隶的自由之路。”

石正峰沉思良久,说道:“二王子,我会救那两千个奴隶,但是,我不会连累您,也不会动用峰军的人,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到我们的头上。”

“你要怎么救?”赢彦良疑惑不解。

石正峰卖了一个关子,说道:“抱歉,二王子,暂时我还不能告诉您。”

****** ******

过了几天,到了元康太小妾出殡的日子,元康太这个小妾活着的时候不怎么受待见,死了之后却是享尽殊荣,朝廷里那些保守派大臣,不是亲自来参加葬礼,就是派家族子弟做代表。

现在,秦国朝廷已经泾渭分明,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赢彦章的保守派,一派是支持赢彦良的改革派。权贵阶级大多支持保守派,平民阶级大多支持改革派,双方势同水火,暗地里斗得很是厉害。

人死万事空,葬礼向来是活人借着死人做文章的仪式,元康太和保守派的大臣们来到了郊外墓地,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毫无悲戚之色。

元康太的这位小妾,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元康太要对付改革派的时候死去,所以,有人怀疑,是受到了元康太的帮助,这位小妾才死得如此是时候。

赢彦章和甘隆基、孟贲躲在幕后,没有来,三个人各自派了亲信、家族子弟,代表他们前来。

在元康太小妾的坟墓前,两千个殉葬奴隶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奴隶男女老少全都有,他们耷拉着脑袋,如同木偶一般,站在那里,看不出心里有任何的波澜。

一个矮短肥胖的官员看了一眼,对元康太说道:“元大人,你这些殉葬的奴隶当中,可有很多都是精壮男女呀。”

元康太说道:“事死如事生,如果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到了阴间怎么服侍我的爱妾呀。”

旁边一个瘦高猥琐的官员说道:“如夫人真是有福之人呀。”

在官宦人家里,小妾也被称为“如夫人”。

官员们其实心里都明白,元康太搞这么大规模的殉葬,就是针对赢彦良、石正峰的改革。

大部分官员心知肚明,嘴上不说,也有几个官员是急脾气,忍不住就聒噪起来。

那个矮短肥胖的官员说道:“元大人,等将来我的小妾死了,我也要杀奴隶陪葬。我没您这么大的气派,杀不了两千个奴隶,我就杀二百个奴隶。”

旁边一个官员说道:“孙胖子,你那么吝啬,杀二百个奴隶殉葬,你得多肉疼呀?”

孙胖子不高兴了,叫道:“谁说我吝啬了?我孙胖子什么时候差过事?前年中秋,我还请你去我府上喝酒呢,你都忘了吗?”

那个瘦高的官员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大家说几句笑话嘛,不要当真。”

孙胖子说道:“老谭,我可没说笑话,我小妾要是死了,我真杀二百个奴隶殉葬。”

老谭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吝啬,我家里要是有丧事,我杀一千个奴隶殉葬。”

孙胖子和众官员很是惊讶,看着老谭,孙胖子说道:“老谭,你家里总共才多少奴隶,你一下子就要杀掉一千多个?”

老谭看了看孙胖子,又看了看其他官员,说道:“事到如今,你们还看不清形势吗?奴隶制度马上就要废除了,到时候,奴隶都成了自由民,都要骑到你的头上来拉屎。我宁肯把家里的奴隶都杀了殉葬,也不要让他们成为自由民,反过来羞辱我。”

官员们深以为然,说道:“对,谭大人说得对,我听说二王子手下那些人把家里的奴隶都释放了,还教育这些奴隶,说什么人人平等。他奶奶的,真是活见鬼了,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是平等的,都是一样的,这世道还有没有一丁点规矩了?”

旁边的官员说道:“最可恨的是那个石正峰,什么人人平等、人人生而自由,这些歪理邪说都是他灌输给奴隶们的,就连王上和二王子都被他唬得五迷三道。奴隶们听信了石正峰的歪理邪说,现在不仅对我们这些主人没有感恩之心,还充满了仇恨,说我们迫害他们。”

老谭说道:“石正峰改革之前,整个秦国的奴隶都安安稳稳,石正峰一改革,奴隶们全都骚动起来,我听说有很多家的奴隶,公然与主人对抗,甚至有奴隶杀了主人,逃到山林里当了强盗。”

官员们唉声叹气,说道:“王上怎么就信了石正峰这个奸佞,再这么下去,国将不国呀。”

众官员站在元康太小妾的坟墓前,一点肃穆的样子也没有,在那交头接耳,叽叽喳喳。主持葬礼的司仪也显得心不在焉,草草地就宣布葬礼结束。

前面的一切都是铺垫,这场葬礼的高潮就是宰杀奴隶陪葬。

元康太挥了一下手,让刀斧手把奴隶们押上来,准备杀了,塞进坟墓里。为了防止奴隶们挣扎、逃跑,两千个奴隶全都像粽子似的,被五花大绑,绑得结结实实。

“准备!”一个元家的管家叫了一声,一排刀斧手举起了鬼头大刀,准备砍死面前的奴隶。

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群人风驰电掣,冲了过来。

元康太考虑过,石正峰会武力解救两千奴隶,所以,他在这葬礼上安排了很多兵丁,一个葬礼搞得枪林箭雨,杀气腾腾。

“拦住他们!”元康太指着那些人,吼了一声,兵丁们立刻提着刀枪,上前拦住了这些不速之客。

为首的一个翩翩青年穿着一身白袍,勒住了缰绳,叫道:“我是墨家传人墨无杀!”

官员们都是一愣,心想,这墨公的儿子怎么跑到秦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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