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子要重重地奖赏赢重威、赢彦良父子,但是,他现在既没有钱,又没有权,该奖赏些什么呢?
周天子有些为难,想了想,灵光一现,对身边的仆从说道:“奖赏赢爱卿一块胙肉。”
胙肉是祭祀时献给神灵的腊肉,诸侯能得到周天子赏赐的胙肉,是很大的荣耀,是可以载入史册、光宗耀祖的事情。
仆从有些呆愣,说道:“王上,胙肉向来是赏给诸侯的,赢重威他......”
周天子说道:“赢重威是秦国老国君的儿子,是名副其实的公子,朕把胙肉赏赐给他,没毛病。”
仆从也不傻,他看得出来,周天子对赢重威很是感激,今天这块胙肉,周天子是一定要赏赐给赢重威的。
仆从说道:“王上,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去拿胙肉。”
“王上,”智康在旁边突然叫了一声。
周天子看了看智康,很不情愿,但是,还是叫住了仆从,“拿两块胙肉来,一块赏给赢重威,一块赏给智长安。”
“谢王上,不过,小人代表家主斗胆再向王上提出一个请求,”智康向周天子行了一个礼,说道:“我们智家乃是上古贤臣皋陶的后代,一千多年来,一直忠贞不二,辅佐圣主明君。请求王上加封我智家先祖智伯。”
周天子皱了一下眉头,说智家是皋陶的后代,这是智家往自己脸上贴金,年代久远,世上到底有没有皋陶这个人,尚且两说呢。
智家有据可查的先祖就是智伯,前些年,周天子已经应了智长安的请求,把智伯封为侯爵。臣子的爵位一共分为五等,公侯伯子男,如果再加封的话,只能把智伯封为公爵了。
在华夏大陆,只有天下下面的诸侯能受封为公爵,如果周天子把智长安的先祖智伯封为公爵,智长安就有了和晋国国君唐傲平起平坐的资本了,智长安这是在为篡夺晋国君位而铺路。
周天子对于智长安这些乱臣贼子深恶痛绝,但是,周天子现在收了智长安的贡品,如果冷冰冰、硬邦邦地顶回去,惹恼了智长安,对谁都不好。
周天子想了想,面露微笑,对智康说道:“智家世代忠贞,朕早就想加封智家的先祖了。这样吧,朕就加封皋陶为辅圣王。”
智康笑呵呵地等着,等了半天,却没有下文了。
智康看着周天子,说道:“王上,我们智家的另一位先祖智伯该如何加封?”
周天子淡淡说道:“朕已经加封了皋陶,智伯就不加封了,反正都是你们智家的老祖,一家人还有什么攀比不攀比的?”
中古世界讲究血统、门第,皋陶是上古圣贤,认他当祖宗的家族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周天子加封了皋陶,这份殊荣,智家也不能独占。不加封智伯,智长安的身份还是比晋国国君要低一等。
智康看着周天子,恨得咬牙切齿。
周天子面带微笑,说道:“智特使,现在快到饭点了,你也饿了吧?来人呐,准备一桌好酒菜,款待二位特使及其随从。”
周天子的仆从带着智康、赢彦良、石正峰他们走出明堂大殿,到旁边的厢房休息。智康他们进了西厢房,赢彦良、石正峰、公孙法正进了东厢房。
进了西厢房之后,关上了房门,智康手下那些随从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立刻释放出来,骂骂咧咧,叫嚷着。
“康哥,那个周天子拿咱们的钱,不给咱们办事,真他妈是个王八蛋。”
“要我说,咱们把那些金银珠宝要回来,那么多钱,就是扔进河里,咱们还能听个响儿呢。”
智康坐到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叫道:“都闭嘴,别吵得我心烦。”
随从安静下来,说道:“康哥,这个周天子就是个有名无实的摆设,现在家主(智长安)在晋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向这个周天子讨要什么先祖的封号。”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就是,就是,惹恼了家主,率兵南下,灭了他这个周天子。”
智康瞪着周围的随从,说道:“一群蠢货,你们懂得什么,凡事要讲个名正言顺。咱们家主现在是有实力,可以取代唐傲,成为晋国的国君。但是,周天子在名义上还是天下共主,这件事还得得到周天子的认可。周天子认可了,家主就是合法的晋国国君,周天子不认可,别人就会骂家主是乱臣贼子。”
随从挠了挠头,说道:“康哥,我们都没读过书,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们不懂。有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刀山火海,我们也闯得!”
智康眉头紧皱,说道:“临行前家主嘱咐我,一定要让周天子晋封老祖智伯为公爵,周天子现在跟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们没法回去交差呀。”
一个随从叫道:“康哥,咱们手下有几百人呢,冲进去,按住那周天子,刀架在脖子上,看他封不封智伯老祖。”
智康瞟了这个随从一眼,说道:“你说话用点脑子好不好?天下有很多人对家主不满,如果我们劫持、胁迫周天子,家主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你浑身是铁打得多少钉儿,你能挡得住天下诸侯的围攻吗?”
随从撇了撇嘴,说道:“我蠢我笨我没什么主意,我就听康哥的。”
旁边一个随从转动着眼珠,想了想,说道:“康哥,咱们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偷了周天子的玉玺,咱们伪造一份圣旨,晋封智伯老祖为公爵。”
智康眼前一亮,觉得这随从的话有些道理,斗心眼儿,智康斗不过周天子,耍横的又耍不了,只能用些鸡鸣狗盗的手段了。
随从一脸的兴奋,说道:“康哥,咱们现在就动手吧。”
智康瞪了那个随从一眼,说道:“现在天光大亮的,怎么动手?晚上天黑之后再动手,钻天鼠,锦毛鼠,你们两个到时候潜入周天子的宫殿,盗走圣旨,我和弟兄们在王陵区外面接应,有什么意外,你们俩就发信号,我和弟兄们立刻扮作强盗冲进来。”
“好的,”钻天鼠、锦毛鼠点了点头。
智康这次来洛阳,带了很多随从,其中有一些身怀绝技的人,钻天鼠、锦毛鼠就是身怀偷盗绝技的家伙。
在王陵区吃了一顿饭之后,周天子就派人送智康他们出了王陵区。智康他们被送走了,赢彦良、石正峰、公孙法正还待在王陵区里。
一个随从说道:“康哥,秦人联盟那三个家伙还没走,会不会坏了我们的事?”
智康说道:“三个小龙套而已,有什么好担忧的?该怎么行动就怎么行动。”
周天子觉得智康飞扬跋扈,令人厌恶,赢彦良则彬彬有礼,颇有忠臣风范,于是,周天子打发走了智康之后,留下了赢彦良、石正峰他们,和他们畅谈一番,很是愉快。
周天子和赢彦良、石正峰、公孙法正聊得正开心,一个仆从悄悄地走了进来,叫了一声:“王上,王上。”
仆从连着叫了好几声,周天子才听到,看了看这仆从,问道:“有什么事?”
仆从满脸堆笑,说道:“王上,时候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周天子聊得正开心,突然被仆从打断了,有些恼火,说道:“朕又不是小孩子,什么时候睡觉,还用得着你管吗?”
仆从有些惶恐,说道:“王上,太医说了,您最近心神不宁,得好好休息,不能睡得太晚。”
周天子还要训斥仆从,赢彦良和石正峰、公孙法正站了起来,躬身行礼,说道:“王上,我们不打扰您休息了,今天就聊到这吧。”
周天子朝窗外望了一眼,夜已深沉,确实该睡觉了。
周天子说道:“好吧,三位爱卿,你们下去休息吧,明天朕再和你们畅谈。”
赢彦良、石正峰、公孙法正离开周天子的寝宫,由仆从引导,向自己的住处走去。赢彦良、石正峰他们和周天子聊得很兴奋,一点睡意也没有。
石正峰对身边的仆从说道:“兄弟,你回去吧,我们在这溜达溜达。”
仆从早已哈欠连天了,听了石正峰的话,说道:“好吧,你们可别乱走,这里可是王陵区,闯了禁地,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赢彦良说道:“你放心,我们就在这转一转,不会去别处的。”
仆从打着哈欠走了,赢彦良和石正峰、公孙法正优哉游哉地溜达起来。
石正峰说道:“天子现在不复当年的权威,否则的话,我们向天子讨一封圣旨,就可以护送公子(赢重威)回秦国,荣登大位。”
赢彦良说道:“虽然天子没有以前的权威了,但是,名义上天子还是天下共主。天子赐给了我父亲胙肉,却从没有赐给过现任秦国国君胙肉,这一块胙肉能为父亲聚拢不少人心。”
公孙法正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公子这招棋走得妙。”
公孙法正、赢彦良正在说话,石正峰突然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怎么了?”公孙法正呆呆地问道。
石正峰竖着耳朵,听了听,说道:“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