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夫人进门,看到她的脸的第一眼起,吴迪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庸俗的描述,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柳若男的诱人美貌让他产生了天下男人的通病-嫉妒和贪欲。
一个隐秘而罪恶的念头转瞬即逝,杀了这胖子,夺了这女人,既是为民除害,又满足了自己的欲望。
恶与善在一念之间,身处不法之地,心起极恶,也是正常,吴迪打散心头的杂念,也并不觉得羞耻。
人本就是恶与善一体的结合物,随时随地有天使与魔鬼的诱惑,如何判断一个人的正与邪呢?
借用伟人的一句放之四海皆准的话,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行的恶事即为恶,行的善事即为善,
手触圣经,颂上帝之名;脖挂念珠,诉佛度有缘众生;持三尺浮尘,道天尊无量功德。
又如何?
行恶事,便是恶人,无关奉谁的名,谁也不能宽恕你的罪。
“小郎君,你可知,我那可怜的孩儿如何?”
一双芊芊玉手,拉住吴迪的袖子,一阵香风扑鼻而入,玲珑有致的柳夫人就靠着吴迪询问。
一旁的诸葛仇听到柳夫人的声音就惊慌地埋下了头。
有些美貌配上的却是绝毒的心肠,诸葛仇见过柳夫人如同吕雉一般将犟嘴的姨娘斩断四肢放在瓮中,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了绮念。
吴迪不动声色地扯出袖口,拉开了些许距离,开口道。
“你家的小郎君可一点不可怜,我虽近来才入县府,也知是你家这位小郎君奸淫虏掠,横行街头,实是威风的紧。
这次被王坚武看到大街上就要聚众奸淫良家妇女,还把人家父亲兄弟打得满脸是血,终究入狱也算不得可怜吧。”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柳夫人讪讪的,她自己家的家风很严,也知道儿子做的是恶事,这也是她不向娘家求助的缘故。
要真是自家眼睛里见不得一丝沙的嫉恶如仇的老爷子来了,还有本就看侄子纨绔废物不顺眼的大兄柳沧海,说不得会废了她这唯一的儿子。
“我儿才二十来岁,又是他身边的小人蛊惑,不然怎么会时常做些混账事情。
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位小郎君也体会体会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心情,告诉我那孩儿如今过的还好吗。”
母亲真的是种奇妙的生物,堪称拥有最能发掘人的优点的眼睛,项恒这样人憎鬼厌的腌脏货物,柳夫人也总认为他的宝贝儿子能幡然悔悟。
他浪子回头金不换了,他祸害的家破人亡,自溺而死的女子们,有谁来为之复仇呢?
“要是我知道的话,说来自无不可,可惜,我不太关注这样的恶人。
不过也是夫人您的幸运,要是在外边我碰到了令公子,说不得我会将他活活打死呢。”
吴迪呵呵一笑,嘴里却是说着令人心头一寒的话。
柳夫人面色一冷,俏眉微皱,无论是在柳家还是在这洪顺堂,没人敢在她面前无礼。
看着夫人吃瘪,胖的腰间如裹着一圈游泳圈的项凯倒是不恼,她这夫人,大小姐脾气,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总想着娶一些姨娘进家门。
柳夫人自然无缘家传绝学“五斩术”,不过出生武学世家,所学得的功法秘籍,也非是凡类,不说永葆青春,现今四十多岁,也不比项凯的年轻姨娘逊色。
只是小姐脾气,而项凯又迫于老丈家的威势,只是大体上顺着她,私下也有些憋屈,因此看她吃瘪,心里还有些暗爽。
看了下热闹,项凯咳了几声,
“夫人,公门中人唯好两样,一者权,二者财。
至于所谓人情礼法,礼义廉耻,夫人同他说情,就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定了定眼,项凯肥脸冲着吴迪咧了咧嘴,眯着眼闷声言语,
“我不知你是何人,既然居住在新县令府上,又来去自由,想必不是新任县令的子侄,就是门生故旧。
我儿项恒不过遇到王坚武那个遭瘟的,吃了这趟苦头,今听闻徐县令欲肃整县衙,教化小民,革除恶吏。
若是能放小儿项恒归家,我洪顺堂必定鼎力相助徐县令,愿捐助一座书院,百亩良田,今后必唯徐县令之命是从。”
吴迪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项凯又道,
“事成之后,自然有好处奉上,宅子,金银,美人。
年轻人,你想要的东西,我项某人都会给你弄来。
而你要做的,只是劝徐县令放我儿出来,不然我洪顺堂就只能用自己的法子,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殃及池鱼,失了性命。”
诸葛仇本是让人拿着吴迪来交差,没想到门主想到让吴迪回去劝说新任县令放了少爷。
又见门主允诺捐书院、良田,先是一愣,听着门主半是引诱半是威胁的话语。
不愧是门主,一条是通天大道的平坦富贵路,一条是险峻无比的陡峭。
料想这小郎君即使心中有些不情愿,也会此刻同意敷衍一番,要知道,这可是不服者倒着出去的洪顺堂。
谁知,吴迪就是不走寻常的路子,侧身拉过一把放置的木椅子,自顾自地一屁股坐下,慢条丝理地说话。
“本是我想自己一人逛逛街,不想遇到你们这桩事,也算一件趣事,只是你们这一张良父慈母的丑恶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猛地厉声大喝,一指面色不愉的柳夫人,
“你,养出项恒这样的畜生,祸害百姓,纵使你再爱子、出生高贵,也是禽兽的母亲,有何颜面谈母爱?”
项凯面色一变,右手一握,黄梨木制成的椅子把手就变得粉碎。
吴迪又一指大怒的项凯,
“你,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是市斤中趁机坐大的一群地痞流氓,仗着自己老流氓头子的资历,还威胁我?
不如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老东西,今个我吴迪话放这,回去我就让人弄死你那宝贝儿子。”
吴迪说的不是假话,之前他只是听闻小梅说的洪顺堂多么横行霸道,现在看这两个奇葩父母,为了宝贝儿子竟然要和县令谈条件。
他顿时对那位在大街上,属下带着床垫一类用品,还有狗腿子带着染成黑色的帘帐组成临时的床铺,聚众拉进看上眼的少女进行白日奸淫的恶少,产生无比的杀意。
“来人,拉他下去,让刑房的弟兄给他醒醒脑子,放手去做,直到他哭着求饶为止。”
项凯摆摆手,心里直道晦气,碰上一个读书读傻的,这些年,可有些日子没碰到过这样的愣头青了。
转头见柳夫人还站在一侧急切的样子,忙好言安抚,
“夫人且休息,待他服帖了,让他回去探探恒儿的…”。
“老爷小心!”
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劲风,一只拳头极速出现在项凯的眼前,
嘭!
项凯这一百八十多斤的身子翻滚着撞到了那副黑虎啸山林图上,
吴迪只觉得拳头生疼,这项凯看上去的一身肥肉竟然坚硬无比,接着就是一声响彻天空的怒吼,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项凯一手撑地,一手摸了摸嘴角的血,看上去没受什么大伤。
插翅狼朱煜在院外正喝着小酒,听着项凯的声音就是吓得一颤,一震怒骂,
“赶紧地,都滚进去,门主生气了,都他妈的想被剁碎了喂狗吗!”
当下就冲进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