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虎生此人,刘斌是知道的,甚至还做过一番了解,他前世的妻子郑春玲和李虎生算是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但他却并不恨李虎生。
为何?
冤有头债有主呗!谁让郑春玲前夫的老爸就是那个被陈东成收买陷害他进监狱的警察,而她爸爸明知此事却并没有出手帮忙呢?
郑春玲原本是中学老师,丈夫是警察,公公是警察,爸爸也是警察,而婆婆在税务局上班,妈妈在文化局上班,一大家子六口人不是公务员就是事业编,都有着体面的让人羡慕的工作,一家人生活的很幸福,可是灾难就从李虎生被放出来的那一天开始。
郑春玲的公公邹炯明是个幸运且悲惨的人物,他当初收了陈东成的五万块的黑钱就将李虎生送进监狱,原本以为可以趁机搭上陈东成这位朱明大县长红人的关系让自己更一步,可谁成想陈东成根本就看不上他,在他收了钱、办完事情之后就没再搭理过他。
邹炯名很失望,还一阵反省是不是自己那里做的不够好或是那句话说错了,没有让陈东成满意?可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改变不了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暗自提醒自己下一次再有机会为陈东成办事时一定要谨小慎微。
理想是好的,现实却是很骨干的,自那次之后,陈东成就再也没有找过他,时间长了,他也就把那事放下来,一直到朱明陈东成在一夜之间被彻彻底底的连根拔起。
看着一个又一个昔日的同事被带走问话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着实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生怕被牵连进去。
老天对他还算不错,不但没有因为朱明陈东成的事情将其牵连进去,还因为被抓的人实在太多,空出了很多岗位,他还因此往上提了一个,放下心来之后,他还走关系将他儿子招进了公安系统。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其中的道理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邹炯名陷害了李虎生,想依次巴结上陈东成,可却被人家不理不睬,这是福是祸?
朱明陈东成事发,看着昔日同事一个个被抓,而他却安然无事,这是福是祸?
是福是祸没有到最后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邹炯明一早就知道收陈东成的钱陷害李虎生会致使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还会收钱陷害李虎生吗?
如果早知道朱明陈东成会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且余党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他还会设法巴结陈东成吗?
如果自己被抓进去就能让李虎生熄了找自己和自己家人报复的心思,他会不会羡慕那些被抓走的同事,甚至去主动投案自首,甘之若饴的去蹲坐牢呢?
李虎生也算是个狠人,他出狱之后正赶上朱明陈东成出事被一锅端,低调忍耐了一两个月,见风声不那么紧了之后摇旗招人聚拢了一批小兄弟,慢慢的开始坐大,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邹炯明的麻烦,而是将他家的情况完完全全摸清楚之后,又等了一年多才开始布局下手,他所针对的目标并不是邹炯明,而是他的儿媳邹俊凯。
邹俊凯被邹炯明找人弄进公安系统之后被分到了下面的派出所里做起来小民警,李虎生不动声色的就安排了手下小弟以搞好彼此关系,希望能得到邹俊凯一些照顾为由接近他,并很快熟识了起来,隔三差五就找各种理由请他吃饭喝酒唱K,开始时他还会假模假样的推却几次才接受,可次数多了也就习以为常,有时候三两日按没有打电话请他,他还会主动打去电话让其给安排一下。
一年之后,在李虎生的可以安排之下,邹俊凯不仅吃喝嫖赌抽样样俱全,更是疯狂的沉迷在赌博的漩涡中不能自拔,在十几张信用卡上的额度都被他输光之后,他又向借贷公司借了两百多万并将他自己,他爸妈和他岳父母家的房子全部抵押出去。
这一切李虎生做的都很谨慎,直到他露出獠牙那一刻,邹俊凯家人才知道他不仅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就连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也已经被抵押了出去。
邹炯明向邹俊凯问清楚欠债经过后,他知道自己儿子被人算计了,但却也无能为力,想以所欠债务都是赌债为由不还,可却又证明不了,向邹俊凯借钱的都是小额贷款公司和正规的大银行,想耍赖不是一般的难。
无奈之下也只能变卖家财帮忙还债,可是邹俊凯欠的可不是三千五千,一万两万,而是几百万,还都是带抓生息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家能扛得起来的。
那时候,郑春玲和邹俊凯已经结婚一年多了,负债属于夫妻双方的,要债公司不仅三天两头的去派出所找邹俊凯要债,还到郑春玲所在的学校去讨债。
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郑春玲与邹俊凯离婚了,分到了邹俊凯四百多万欠债中的一百五十万,郑春玲父母倾其所有帮着还了其中的五十万,剩下的一百万与银行协商后分期偿还。经过那么一闹,郑春玲在单位是呆不下去了,不得已之下选择了离职,远赴京城打工还债。
在刘母住院的最后时光中就是郑春玲帮忙照顾的,因为都是阳城老乡,所以聊的就多,一来二去的就被刘母看上了,刘母临终前让刘斌娶她,为了安母亲的心,刘斌点头答应了,而郑春玲也不忍心让老人走的不安心也没有拒绝,所以两人快速的领了结婚证,算是了了老人最后一件心事。
在处理完刘母的后事,郑春玲提出了离婚,刘斌没有答应,并与她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之后,两人正式摆了酒席结了婚,做了真正的夫妻。
在去赴宴的途中,思索良久后还是决定带上张瑶,给张瑶打了电话,得知刚下班,正准备回家后,就让她在单位门口等一会,自己马上就到,挂了电话让出租车司机掉头去城西信用社去接人。
“这是去哪?不回家吗?”张瑶以为刘斌憋坏了,想找自己发泄一下,可却发现出租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刘斌家老房子的方向,有些疑惑的问道。
刘斌握着张瑶的手,道:“先不回家,今晚有人在阳城饭店请客,咱们去吃大户。”
“带我去合适?”张瑶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目前还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你哥朋友请客!”
张瑶恍然的点点头,要是自己哥哥朋友请客的话,那带上自己就说得通了,问道:“请他还是请你?”
“请我俩!”我俩而不是咱俩,一字之差却是不同的两个人。
张瑶想起昨天自己哥哥跟自己说的那些有关刘斌家亲戚要状告刘斌以及想要通过黑道买刘家一家人命的事情,问道:“不会是李虎生吧?”
“你知道?你哥跟你说的?”刘斌并不怎么意外,作为连接自己与张鹏之间关系的纽带,知道一些事情很正常。
“我猜的,”张瑶又补充道:“昨天他跟我说了一些你的情况。”
“没事了,上午刚送走卢书记,谈的很愉快。”刘斌伸手从后面拦住张瑶的细腰,“你哥可能要往上升一格了。”
“升一格?你没少出血吧?”她在银行工作,最明白的就是有得到就要有付出的道理,现在自己哥哥是派出所所长,副科级干部,在往上就是正科级干部或者是分局副局长,以自己哥哥此时的年龄想升科级的概率很小,升任副局长却是大概率事件,也算是一大进步,而想要有这种进步所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他的确没少出血。”刘斌笑笑,搂在她背后的手向下移了移,在翘臀上揉掐了一把,张瑶脸颊一红,白了他一眼,将头扭向一边,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出租车司机在听到李虎生的时候耳朵就动了动,很是认真的倾听了起来,可遗憾的是后面的两人很不配合,居然不说了。
到了阳城饭店,给张鹏打了电话,得知了包厢号后就携着张瑶走了上去。
308包厢。
张鹏正与一中年魁梧男人聊着天。
魁梧男人就是李虎生,四十左右的年纪,一米七八的个头,两百斤左右的体重,留着板寸头,穿着一件黑色短袖紧身衬衣,很好的将一身肌肉展示了出来,脖颈处一条拇指粗细的大金链子格外显眼。
“张所,你说这刘总不会记恨我吧?”李虎生先将张鹏面前的茶杯斟满后才给自己的茶盅蓄满水。
他坐过牢,在里面没少吃苦,所以他发誓宁可去死,也不会再进去,出来后虽然拉起了一批人马,也有了自己的地头和产业,但做事很有分寸,不张扬很低调,很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在接手了一些原来陈东成做的生意后,一改陈东成之前顺着生逆者死的霸道做法,分出去了好大一块蛋糕,制作最大的那一块,却不做唯一的那一块。
“不会!”张鹏摇摇头,抿了口茶水后,很诡异的朝李虎生笑笑,道:“他要是记恨你,你今天估计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这……”李虎生一愣,没明白张鹏话中的意思。
“有些话,说的太直白就不好了,”张鹏见他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放下了茶盅,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虎生,“你和我能有今天,得感谢他!剩下的,自己去想。”
李虎生愣怔了一下随即脸色煞白,不敢置信的道:“你是说……”
“明白就好,烂在肚子里。”张鹏不着痕迹的警告了一句。
“明白!”李虎生这时才相信了那个有关张鹏是踩着朱明和陈东成尸体上去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