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流逝。
转眼陆少梅十岁了,这时的陆少东已经声名狼藉。
他的风流韵事,七天七夜也说不完。
他所到之处,令人闻风丧胆,家家户户关门闭窗,不敢让闺女抛头露面。
陆振华一年比一年管不住他,早已经让他离开学校,进部队去好好学做人。
可是明摆着,陆少东在部队里更加张狂不可一世,那些人谁都不服,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他。
时间一长,部队上面管他的,反倒被他给管住了。
不仅如此,陆少东还撩拨女军医和女军护,在部队里三妻四妾似的,几个女军医按照值班时间轮流照顾他,那些人见面就称呼大嫂子二嫂子三嫂子。
陆振军务繁忙,一时之间还不得而知。
等到陆少东放假回家,在饭桌上说起新来的一个小护士,长得白嫩得像桌上这盘豆腐。
他才恍然大悟,这小子原来在部队里也没有收敛。
小小的陆少梅将这一切记在心里,默默的生根发芽。
美丽的护士,白嫩得像豆腐,哥哥很喜欢。
陆少东的军旅生涯很短暂,不过两年功夫,在陆少梅十二岁那一年就结束了。
少女十二岁时,还茫然天真。
可是那一晚半夜,清风撩人醉,他喝多了,蜻蜓点水般的吻彻底叩开了她的心扉。
此后的几十年里,陆少梅转山转水,兜兜转转,遇见过了许多的人,再也没有比陆少东更耀眼的人出现。
她读完初中就成了军护,等待着他回来。
可是他从黄土高原当了几年知青跑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说亲。
那个女人长得特别扎眼,她是很白,可是并不是特别白,跟豆腐类比也太夸张了些。
陆少梅站在父亲身旁,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睛。
陆少东却像犯浑似的要娶人家。
听卫国哥哥说,他们是放羊认识的。
黄土高原信天游民风浩荡,哥哥去了就迷上了,刚好这个女孩子生有一副好嗓子,特别会唱山歌,两个人整天隔着黄土高坡,情歌对唱,居然衍生出情愫来。
所有人都以为陆少东这次是来真的,就连陆振华都发愁了,这姑娘出身不咋地,要不要娶回家呢?
看陆少东这个性子,也该有个人来管住他。
可是万一现在管住了,以后他正经起来奔事业,这个女人出身不够用啊。
男人刚点燃一根烟,一边玩花绳的女孩忽然开腔:“爸爸,你别操心,哥哥不是认真的,他看那个姐姐的时候,就跟看我一样,没多少热度。”
“你懂啥。”
陆振华蹙眉。
“哼,不信拉倒,反正我相信哥哥是不会轻易动心的。”
陆少梅气呼呼地离开。
可是她刚刚走,陆振华就琢磨出来,陆少东还没定性,这事儿恐怕也只是个新的幺蛾子。
还是搁置。
婚事被拒绝,陆少东没有多意外。
带着女孩走出家门,要在外面同居过日子。
住了不到两个星期,他就跟人分手了,理由只有一个,他抽烟抽坏了嗓子,不能唱山歌了,他俩缘分已尽。
女孩也很讲风度,没跟他闹,收拾行李走人了。
陆少东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头一次感觉到发懵。
他其实真的想结婚试试,可是没成想出来住了半个月,迅速就腻味了。
年轻的男人以为他对这个女人是真的感情,可是他内心深处潜藏的欲望却在否决这一切。
他只是初初经历了一些事情,有些沉沦罢了。
黄土高原草垛子那一晚,那个女人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他,当然,也夺走了陆少东珍贵的初体验。
这不是爱情,更加不可以变成婚姻。
下乡回来,他一事无成,依旧被陆振华鄙视得从头到脚。
杨卫国都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到自己家去住。
住了不到一个星期,两个年轻人琢磨着这样子不行,得出去干一番大事业。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起翻墙溜走,踏上了前往东北投军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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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东对自己的黑历史毫不遮掩,他敢于直面当年荒唐的一切,唯一不能容忍的只是陆少梅。
三十好几的男人,早已经成熟,他心中的爱恨不那么浓烈,反倒是悲悯,微微升起来一点。
“如果……如果当初,我能对你好一些,哪怕好一点,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男人痛心疾首。
他隐隐能察觉出来,这个妹妹是有多在乎他对她的关注。
“人生没有如果,哥……人生根本就没有如果。”
陆少梅声嘶力竭,“你从来没有把我真正当成你的妹妹,因为在你心里,我是跟我妈妈一样,是你的敌人,你把你妈妈的死,算到我身上。”
可是她是无辜的,她根本就是无辜的。
陆少东无法化解她这种不健康的感情。
恋兄情结始终是有根源。
陆少梅却不觉得自己有病,她甘之如饴。
“如果你后悔,那你补偿我!”
她站直了身子,立在他面前,头一次理直气壮。
男人懊悔的情绪被她捕捉。
“陆少东,你要是真的后悔你的所作所为,那你补偿我!”
陆少梅沉住气,她必须做人生最后一搏。
这些年,她关在这个深宅大院儿里,已经过够了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没有爱的婚姻,没有温暖的家庭。
她陆少梅不是什么笼中之鸟,更不是旧时代的女性,她要挣脱走出去。
“你想怎么样?”
陆少东犹疑了片刻,脑海里便出现谢志平那张脸。
“我要离婚,哥,你要帮我!”
陆少梅一开口,就吓了陆少东一跳。
“你疯了,好端端的,离什么婚,你离婚了这次,下次你逃得掉?”
男人怒气冲冲,差点把陆子雯的手都给捏疼了。
陆少梅却很平静:“我不会再结婚了,我这辈子就喜欢你就够了。”
她非得回m城去,赖在家里膈应白薇薇,再纠缠着陆少东,纠缠一辈子。
哪怕不能叫他喜欢,不能叫他长厢厮守,能隔三差五的看见也行。
“你回去叫你家里人给你煎药喝,你脑子有伤。”
陆少东不耐烦,牵着女儿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