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也能联络上她。”
白薇薇勾唇。
“你可别误会,我不是间谍,我没有那么傻。”
陆少鹃的确不是间谍,她虽然崇拜江春红,但不至于到句句话都听从的地步。
朱钦兰虚荣心强烈,高淑惠渴望改变悲惨的命运,他们两个都有强烈的个人诉求和渴望,所以很容易被利用洗脑。
可是陆少鹃没有,她并没有太强烈的愿望。
亲生父母抛弃自己,说明家里不富裕,她还不如跟着几个军医过日子,最起码有饭吃有衣服穿。
医院的工作虽然累,可那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好差事。
因而,江春红的话,她始终听一半儿,留一半儿。
尤其是被陆家认回来之后,她直接跟江春红断了往来。
“白薇薇,我劝你还是跟着你妈走人,再呆下去,没你什么好果子吃的。”
陆少鹃冷冷道。
白薇薇撑着伞站在路边上,不远处杏花沾湿了零零散散落下来,凄美得不似人间风景。
陆少鹃眼中划过一抹嫉妒。
她心知,这种好家庭里从小培养出来的气质,她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有了。
“那你就先跟我妈联系看看再说吧,我可能有个东西要托你交给她。”
白薇薇丢下一句话,孤零零地继续往前走。
陆少鹃在身后疑惑地看着她,她不晓得这个女人要搞什么把戏。
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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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薇回到家里,看见高峰仪牵着两个孩子在等她。
她顿了顿,将手里的伞收拢起来,放到门边,朝白富美一笑:“楚楚,过来。”
白富美往高峰仪身后一躲,目光躲闪地盯着她。
倒是高富帅拼命跑过来扑进她怀里:“妈妈,帅帅好想你。”
“妈妈也想你。”
白薇薇抱着儿子,眼眶湿润了。
男人准备好的满腹话语一句都没有说出口,直到最后才淡淡道:“你还好吗?”
很单薄的问候,白薇薇已经不需要了。
她很好。
“你也知道举报信的事情了吧?”
白薇薇抬眸睨着他。
高峰仪怔住了,她怎么会知道?
“今天我去祭拜陆少东的母亲了,陆少东的神情很奇怪,好像想跟我说话,却又不能跟我说话一样。”
“他从不会在我跟她妹妹之间优柔寡断,能让他这么难做人的,只有我跟你……”
白薇薇自顾自地说下去,她只觉得接近三十年失去的智商好像都回来了。
“几年前,我曾经在你妈妈的房间收拾过杂物,无意间看见了你爸爸的一本老旧日记,最后一页,也就是他被逮捕前夕,上面只有一句话,叛我者,至亲至信。”
男人瞳孔锁紧,心一点点沉下去,呼吸都变得粗重。
此刻,他们就像是敌人一样对峙。
一个人一个孩子,似乎是做好了散伙的准备。
“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我们明明准备好了一起面对这一切的,可是你忽然丢下我,你宁愿去陆家,当着陆振华的面,跟陆少东说酒话,说你要跟我离婚,要陆家笑掉大牙,也不愿意回来面对我。”
白薇薇乱蓬蓬的卷饭被雨沾湿贴在脸上,凄迷美艳。
她忽然想起男人骂自己的那一句,“像你妈一样,玩弄男人!”
他到底有多恨自己的母亲?
“杨卫国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他去上海到底是去干什么,我母亲犯下的命案,这一年了,早就该查出来了吧,他不是去查我母亲犯下的命案,他是帮你去查另外的事情。”
高峰仪退后一步,他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对面是他最爱的女人,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g往往是互相举报,举报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你没有亲戚,你在m城甚至在鄂省没有亲戚,那么你爸爸当初到底是被谁给举报陷害了?”
女人低语,像是残忍的厉鬼。
高峰仪眼眶发红,整个人濒临崩溃。
可是他的裤腿被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他不能冲动,他是孩子唯一的依附。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白薇薇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失去了生趣,她从不想走到这一步。
甚至于高峰仪那天晚上愤然走人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只是……
他很冷酷,他派警卫员接走了孩子,什么都不留给她。
她开始陷入恐慌里,孤独无依的恐慌!
潜意识逼迫她去翻那些旧物。
日记本早已经被文秀带走,她只是翻到了一张老相片,两家人的合照。
很寻常的一句缅怀友情的话。
脑海里却衍生出万千枝节来。
杨卫国欲言又止的神情。
高峰仪陌生的面孔。
“我没有派他去调查,是他自己为了一线希望,想去挖出自以为能达成目的的讯息。”
男人声音森冷。
杨卫国突然离开上海,无非是发现了高峰仪老爹当初的事情不对劲之处。
g造反派是从上海开始的,他当然要回上海去找档案信息。
杨卫国之所以这么卖力调查,无非也是怀疑一点,高峰仪父亲的事情跟江春红脱不了干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偏执?”
白薇薇不解地问。
为什么非要把人往坏处想,难道杨卫国就是为了让他们变成仇人,才调查的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天真?”
高峰仪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白薇薇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因为我不爱权力,我不爱权力,所以我不必深究人性!”
女人抱着孩子,垂下眼,“找个时间去民政局吧,不要恨我,看在孩子的份儿上。”
她从高峰仪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嘴里淡淡吐出二字:“做梦!”
白薇薇气极,回过头,男人却决然离去。
陈年旧事,没有腐烂,反而在大厦将倾,岌岌可危的时候从地底钻出来动摇了整个根基。
白薇薇蹲在原地抱着儿子,浑身都在打颤。
门外,去而复返的男人抱着女儿撑着一把伞远远望了一眼,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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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淫雨霏霏。
梧桐树下,小姑娘伸出小胖手接着冰凉的雨丝:“爸爸,你看,妈妈和老天爷都在流眼泪。”
英俊的父亲面容冷峻:“是么?那你为什么不要妈妈?”
“因为妈妈老是不要楚楚。”
小姑娘脸上浮起一丝怨气。
这时,父亲的嘴里也冒出来一句话:“对呀,她也老是不要爸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