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单纯地在跟丽丽倒苦水,她现在有了一对儿女,实在是经不起高淑惠任何的折腾,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帮她收拾一堆烂摊子也就罢了,现在自己可不是一个人,有了孩子负担大。
“薇薇姐,你们受累了,她现在上了大学,读了更多书应该更加明白道理,以后不会那么胡来的,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
丽丽的慰藉没有让白薇薇有半点安心,她还是开始防备着高淑惠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幺蛾子。
不行,回家得跟高峰仪商量一下,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不然她得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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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高淑惠在家躺着看书,认认真真地做笔记,一点都没有含糊。
厨房里,文秀和高峰仪母子俩一个看着锅子里的汤一个在择菜。
“自从出院,淑惠听话多了,每天看看书种种花做点家务活儿,整个人跟从前换了样子,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就算是没有亲事,以后在家里呆一辈子,一个人到老,我在地下也安心了。”
文秀欣慰道。
高峰仪却皱眉,“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现在才多大年纪,就想这些。”
文秀叹气,“人老了,想得就长远一些,再说了,你妹妹她也是需要人操心的命,妈这想法没得什么错。”
“峰仪,妈不是思想那么古板的人,不是觉得女人就一定得结婚生儿育女,当初薇薇身子骨有病的时候,妈除了惊讶转眼就看穿了,有没有子嗣有什么打紧的?只要两个人恩恩爱爱把这一辈子过好了,何必去操心那点事情。”
“至于淑惠的婚事,也是同样的道理,她如今考上了大学,以后工作肯定不差,养活自己应该没得问题,妈不畏人言,她呆在家里一辈子,妈也愿意,只要她改邪归正,平平安安的,这样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她那个个性啊,太要强,要是真的结婚,还不一定处理得好家庭关系。”
母亲一下子说了这么多,高峰仪也听出来那个意思。
这是要妹妹呆在家里,干脆不结婚?
放在这个年代,简直是惊世骇俗的想法。
高峰仪这种传统的大男人根本无法理解。
所以说,女人就要多看书,书读多了,想法多,男权思想下绑架的那一套对她们就不起作用了。
“峰仪,你现在还理解不了,不过妈看,薇薇一定能够理解。”
文秀眼中浮现出一丝光,她想起那孩子办起事情来那抹坚定,也不是愿意当笼中鸟池中物的女人。
骨子里很她妈妈非常像!
峰仪这么传统又大男人,若不是自己将他教导得宽容和善,指不定得出矛盾。
白薇薇几乎是阴着脸进门的,高峰仪一听声音就知道她回来了,从锅里面盛出一碗汤往外走。
“薇薇,你咋现在才回来?”
白薇薇闷闷不乐地回屋,应声都没有应一声。
高峰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咋了这是?
按理说这回也不是自己惹恼了她?
“你到底咋了?”
高峰仪跟进自己屋子里,看见白薇薇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高峰仪,你妹妹是不是有啥事啊?”
高峰仪一琢磨,啥事啊?
“有啥事啊?”
“她好像考上大学了?”
白薇薇低声道。
高峰仪陪着她坐下,扶住她肩膀,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是上大学了,听我妈说都已经上了半年了。”
“咋啦?”
她这是干什么?
高峰仪不理解。
“她不会又要干什么事情吧?”
白薇薇心烦意乱,干脆扯着高峰仪讲了一段:“我跟你讲,我在大学里头,刚开始挺如意的,后来到快毕业之后,面临分配问题上面,闹出来的事情可严重了。”
男人耐心听她把陆少梅那点事讲完,思忖了会儿,觉得她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行,回头我敲打敲打她。”
白薇薇一听,扯着他的袖子:“那行,你可要好好敲打,我现在心里玄乎着呢。”
“瞧你,这么点事把吓成这个样子,傻里傻气的,咱们如今在深圳,一年回不来一次两次,她也不是个傻子,心里不会没有数。”
高峰仪抱着她,无可奈何叹气。
也不能怪她,他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咋样了,是个人到了这个地步,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屋外,放到门上的手顿住,高淑惠愣在门外,面容刻板几乎没有一丝表情。
她心里似乎被人狠狠划了一刀,被自己亲人嫌弃提防是什么感觉,她以为自己这半年来已经麻木了,可是谁知道,当她亲耳听到哥嫂私下的议论,心还是这么疼。
自己就是他们这么大的负担吗?
连他们都怕成这个样子,自己母亲又是怎么想?
高淑惠转身,将手里端的一盘米果放到茶几上,疯了似的冲出去。
她脚步没什么声息,家里没人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
等她跑出大院儿,到了外面街上,才停下来,慢慢在梧桐街道上走。
寒冬枯枝败叶寂寂,她的心如一团死灰一般。
“淑惠……”
一辆军车慢慢驶过来,跟在她后边,到后来就擦着她身子慢速行驶。
“淑惠……”
男人又叫了一声。
高淑惠根本不予理睬。
“你咋啦?”
车里面的男人又追问一声。
高淑惠斜睨了他一眼,低声冷冷道,“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
熊树城按了一下喇叭,干脆把车停到一边,从车上下来,拉住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情绪不对头?”
高淑惠不着痕迹甩开他的手,挪了一下,“没有,有也不关你事。”
熊树城无奈皱眉,“你咋这么倔呢?我那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一下。”
高淑惠摇头,“你说的事儿完全没可能,我们家高攀不上你,我这个人更加配不上你,半年前就是这样,我现在也没有说亲的打算,你要找亲事找别人去,别纠缠我。”
熊树城被她说得一点都恼,反而拽住她的手,虔诚地捧在手掌心里,“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真心待你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