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肋下生火,面色铁青,呼吸急促,已经火大到想要扁人的地步。
哪怕她之前答应了陈大俊不动手,她这时候也控制不住她自己了。
陈大俊的背已经紧贴着椅背了,可是看到林小满这副模样,他依旧不断地往后缩,想要离林小满远些更远些。
眼看着林小满已经气得两眼冒火,快七窍生烟了,陈大俊突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大声说:“你答应得好好的,绝不动手我才说实话的。我知道这信一定很重要,可是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我告诉你送信的人是谁,你知道他家的电话号码,直接打电话过去问他,他不就能亲口告诉你了?”
林小满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把胸中的怒意平息了下去,快步走到电话那边,提起话筒,拨了宁墨家的电话。
宁墨是在病毒事件结束之后就回的京城。
日化厂的事一并交给了燕十一打理。
宁墨患的是先天性心脏病,上次的病毒事件让他的身体受到了侵袭,免疫力一度变得十分低下,在锦官城住了一段时间的院之后,他就转了院,回了京城治疗。
这几个月时间,他断断续续的感冒了好几次,治愈的周期也越来越长,最严重的一次弄成了肺炎。普通的人肺炎最多住半个月院就能康复,宁墨却住了整整一个月。
这些日子,他吃的药比吃得饭还多。
腊月头的时候,那个最疼他的姑婆突然回了国,说服了宁家所有人,说要带他去国外试试。
定的日子是正月初七走。
林小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宁墨刚醒没多久,今天家里就他和姑婆孔忆青两个人,他下楼的时候,孔忆青正站在柜边弯腰拿了盒麦片往一只空碗里倒,听到脚步声,她指了指餐桌上的瘦肉粥.
“你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孔忆青在外呆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太习惯国内的一些饮食,宁墨早上吃粥,她早上则是煎那种半生不熟的溏心鸡蛋,再弄点麦片粥,或者直接把牛奶倒进麦片里搅一搅就那样吃。
她告诉宁墨,在外边,吃的东西都以简单快捷为主,她已经习惯了。
宁墨刚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孔忆青离电话近,所以顺手就接了起来,习惯性的道:“hello?”
电话这头的林小满立即沉默了。
孔忆青也立马意识到这是在国内,所以随即改口问道:“这是宁家,请问你找哪一位?”
“我找宁墨,他在吗?”
孔忆青就扭头看向宁墨的方向,喊了声小墨,“有人找。”
宁墨过来接电话的时候,孔忆青也没走开,而是端着碗在那边搅啊搅的搅着干麦片。
宁墨刚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全副心神都被电话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住了,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但是对于林小满要问的事,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约林小满出来见个面详细说。
挂了电话之后,宁墨才发现孔忆青一直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小墨,你好久都没笑得这样开心了,这个打电话的姑娘是你喜欢的人吧?”
宁墨没有回答,默默地回到了饭桌上,端起粥慢慢地吹了起来。
孔忆青泡好牛奶麦片之后,也坐了过来,和宁墨肩并肩坐在一起。
“小墨,等你好了,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追求你喜欢的姑娘了,相信姑婆,姑婆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宁墨喝了一口粥,发现还是有些烫,就把碗放了下来。
“姑婆,虽然说外头的医疗条件可能是略为先进些,却不一定比我们这里先进多少。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习惯了。
我答应跟你走,只是因为我怕死在她眼前,她会伤心难过。
我去了遥远的地方,只要她没有亲眼见着我死去,我再多写一些信存放着,托人隔断时间寄一封给她,就当我还活着。
这样,她就不会为我难过了。
在我走之前,我打算再见她一面,我想问姑婆借一下你的宝丽来相机,和她合个影,再给她拍张照片,带在身上留个纪念。”
孔忆青突然有些难过,眼角慢慢地湿了。
“小墨……”
“姑婆你别难过,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比一般先心病人多活了不少年,在我死之前,我能遇到我喜欢的姑娘,能陪她走一段,我已经满足了。”
“小墨,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要告诉她你的心意,从来就没想过让她和你在一起?”
宁墨笑了,他怎么没想过,只是他不能。
“我再遇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了人了,我的喜欢会给她造成困扰。我只希望她过得幸福,哪怕这份幸福里没有我。”
“如果你有一天好了呢?然后,她又和她男人分开了呢?你还会只做她的朋友,和她维持着朋友关系?”
宁墨的笑容里噙着无边的苦涩,“姑婆都说是如果了。如果就是不会发生的事。”
孔忆青用叉子戳了一个溏心鸡蛋送进嘴里,嚼了几口吞掉,“如果这些事都发生了呢?小墨你打算怎么做?”
宁墨摇头,“小满不可能会和徐卫国分开,我也不可能好得起来,我心上那个缺口太大了,属于根本无法修补的那种。
想要好,除非跟人换颗心。
现在医学技术,根本没发达到那种程度。病了这么些年,我已经习惯安之若素,不去做那些虚妄的幻想,没有幻想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失望绝望。”
孔忆青吃完所有鸡蛋,抹了抹嘴,又收走了桌上所有餐具,进厨房洗洗涮涮一通之后,才又重新走了出来。
宁墨进自己房间加了件衣服,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出来了.
孔忆青要送宁墨,宁墨拒绝了。
“我有些话,想和她单独聊一聊。姑婆你要是去了,会有些不方便。或许,这是我和她这一生最生一次见面了,我不希望留下什么遗憾和不圆满。”
孔忆青点了点头,目送宁墨出门。
门开了又关上,屋内恢复了宁静。
孔忆青站了一会儿,才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小墨,你这个孩子就是不懂得去争去抢。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没有谁,是和谁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假设也是有可能会变成现实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