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脚刚走,郭文莺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她本来就没病,这两天为了配合他难得的柔情,不得已装病弱,这会儿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匆匆洗漱完,紧接着让红香和鸢儿赶紧去买菜准备宴席,她今天要请客了。
昨个儿舅舅还遣人来问她什么时候成亲?她都拜堂两天了都没给家里去信,八成是都等急了。天底下那么多成亲的,就没她这样的,也难怪三天前卢大太太就开始念叨她,说有她这个外甥女等于没有,这么大的事连跟家里说一声都不肯,自己就做了决定了。
许氏忙着操持宴席,不过三桌,要置办并不难,帖子是徐英写的,没想到他还能写出一笔好字,倒是个管家的好材料。
郭文莺都看过了,盘算着别漏了什么人,随后就叫人发出去了。
今儿个已经是十一了,有些衙门已经开印了,只是没过十五还并不怎么太忙,所以郭文莺的帖子发出去,倒是没多久就有登门的了。
定国公带着郭文清最先来的,两人寻思着帮忙迎客,便一早就赶来了。
一进门郭义潜立刻往厅里瞅了瞅,低声道:“那位在吗?”
郭文莺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摇摇头道:“昨晚上走的,宫里有事就先走了。”
郭义潜吁了口气,心说幸亏没在,这位爷要是在这儿他们没一个自在的。他看着郭文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一早他就往永定侯府送了信,郭义显却并没什么表示,只说到时候再说吧。
他也不知道这对父女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就算这么多年没什么感情,也不至于连这点体面都不顾了。还有侯府的老夫人,简直把郭文莺当仇人一样。说到底都是因为当年的事,当年卢霜月的死确实是被人陷害,郭文莺要找人问责也无可厚非,但这一家子未免太护短偏心了些,竟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郭文莺身上。
一早来的时候他夫人还跟他说,就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女儿成亲,当爹的连个面也不想露,横竖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这样的话,他听在耳中都觉尴尬,说到底也说的是他们家。
郭文莺看大伯父那神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反正她也不在意,便道:“左右已经拜了堂,只是吃个饭而已,一切便由伯父主持了。”
她对自己那所谓的父亲和大哥都没什么好感,他们不来倒也好,省得臭着一张脸,让人看着堵心。她早过了会渴望什么亲情父爱的年纪,若不是怕别人背后议论对她名声不好,索性当没这个爹了。
随着宾客越来越多,她更没功夫想这事,跟着大伯父一起去迎客去了。只是新娘子在外面迎客,倒是千古奇闻第一事了,有与她相熟的,都不禁打趣她。
陆启方更是捋着胡子笑道:“文莺啊,旁人那是嫁相公,你这是活脱脱娶媳妇啊。”
郭文莺笑道:“先生正是说对了,文莺本来招的就是上门女婿,难不成要在洞里盖着盖头坐等着吗?”
路怀东紧跟在陆启方后面迈步进来,一见郭文莺也噗嗤笑了,“旁的新娘子好歹也知道害臊,你倒混不当回事了,瞧瞧,你这穿的是什么?”
郭文莺看看身上这件大红色的男装,忽然也觉好笑起来,她本来觉得一身凤冠霞帔的穿着大招眼,索性才换了身男装,被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不伦不类起来。
她跟封敬亭说要招上门女婿,这会儿弄得倒好像真是招了个上门女婿似得。刚才那些西北军的人还跟她开玩笑,问她从哪儿弄了个小倌收房里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郭文莺就算换了女装也跟汉子差不多,倒浑似没把她当女人看。一帮人围着她,吵闹着要见新娘子。
郭文莺被缠的没办法,便只说新郎有事出京去了,要几日才回来。这些人哪里肯依,满院子到处翻着,非得要把那个敢娶她的小男人抓出来,先打一顿再说。
郭文莺曾经在军中人缘极好,这些军中老人都把她当兄弟似得,瞧见有人把她娶走了,自是满肚子气不顺,要揍那臭小子也是情理之中。
郭文莺自知道封敬亭不在,也不拦着,任他们把房子院子翻了个遍,最后从后院把正带人准备的徐英给抓了出来。
徐英长得也有几分英俊,他在府里地位比一般仆役高出许多,穿的也体面,也难怪会被认错。那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几下老拳,才给抓到前厅,非逼着他陪着喝酒。
郭文莺看徐英脸上鼻青脸肿,不由有些好笑,这些人真是太坏了,故意专找脸上打,就是为了让他见不得人。
她说这不是她夫婿,那些人哪里肯信,也不管是不是的,直灌了他三大碗酒,还不肯放人。徐英没办法,只得在一旁赔笑着,心说自己今天这顿打挨得真冤枉,他们找不着正主,气全撒他身上了。只不知道这些人若真见了正主的面,还敢不敢这般放肆了?
他虽然不知道封敬亭的身份,但料定了不是寻常人,他们这位姑爷平日里神神秘秘的,出入皆有成队的侍卫,还有太监随身伺候,那身份早就呼之欲出了。只是他们这些下人揣着明白当糊涂,谁也不肯说破罢了。
府里真正不知道封敬亭身份的,也就是许氏一个,她还一心以为自家小姐嫁的是一个普通商人,天天念叨着这人一天到晚不爱着家,娶了小姐也好像没娶一样,两个正经的婚礼仪式都没有,就草草的拜了堂了。弄得好像不是娶媳妇,倒像是弄了个外室。
被她这么叨念了几天,也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外面便有人说这府里的主人是有钱人在外面养的外室。许氏吓得够呛,便再不敢乱说话了,以免坏了小姐的名头。
郭文莺把宾客都请进去,抬眼看见路唯新一个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由走过去,“唯子,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