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芸之突然之间发现,她对于梅姨娘这个人,必须做另一个改观。
前世,哲哥儿最后仍旧做了世子,爹与梅姨娘是越走越近,甚至已经超过了娘亲。
可是,当初她愚笨,并未发觉到梅姨娘此人暗中有没有做过一些什么,只是偶尔娘亲和姐姐会悄悄提起,让她远着一些梅姨娘。
不过,可惜的是当初的她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中。
直到那一夜星辰,满天的红光,梅姨娘也已经在大火之中没了。
真要说起来,在她的认知中,梅姨娘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或者也可以说,梅姨娘曾经做过,可她却根本就没有发觉而已。
内宅之中,隐藏在黑暗中的,都是一些龌蹉的事。
她在卓府的时候,栽过不少次的跟头,甚至是摔得粉身碎骨才渐渐的学过了聪明,反手让她人尝了她之前所受的那些滋味。
双手之中,也并不是没有沾染过别人的鲜血,可是她自认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可是,如果如同爹爹如今这番说话。
那些人的家人恐怕都已经不在了吧,也正是如此,他们想要调查,根本就无从下手,心中永远只存在了一丝的怀疑,却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
短时间来说,这个怀疑对待梅姨娘来说,也许会是一个劣势。
梅姨娘在府中人的心目中,本就是一个温和柔情的人,但凡时间稍长一些,这个怀疑就如同笑话一般,根本就不会当做一回事。
这个法子,却是会让人无可奈何,甚至抓不到一点的把柄。
可反过来说,如此做的人,何尝不是一个狠人。
与这样的人对持,又何尝不会是一件胆颤心惊的事。
方芸之轻声开口,她缓缓的道:“爹的意思,是梅姨娘将这些都杀了么?”
方志石听闻,连忙低头一看,只见她的脸上发白,还当她是被吓到了,心中恼怒自己不该在芸之面前说这番话,他连忙道:“芸之不用担心,定不会如此,这五六户的人家加起来恐怕有几十人,一下子消失这么多人,官差自然会察觉,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无事,想来只是搬离了京城而已。”
是啊,这也是让她想不明白的事。
或者说,是让她更为担忧的事,她不相信这些人只是搬离了京城,如果梅姨娘要做肯定会做的更多更全,不会留下显而易见的把柄下来。
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够让几十口人平白无故的消失,而且还没有引起官差的注意。
方芸之低垂着头,对于梅姨娘这人,恐怕要更加的谨慎对待了。
王夫人将芸之抱着,轻声的安抚着,她道:“别想的那般的严重,不过都是一些的巧合罢了。”
说是如此说道,可是说完了话的王夫人抬头望了一眼丈夫,两人眼眸中的神色都带着一丝的沉重。
这番话不过是安抚着闺女,对于他们来说,正是因为太过于巧合,让他们不得不提着心。
不管如何,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不得不好好考虑,世子的事到底该如何去选择。
方志石想的更多,假如,梅姨娘真的如自己所设想的那般,哪怕哲哥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他都不会将世子之位传给他。
只因他的生母太过可怕,这般蛇蝎心肠的人存在,他们方府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太过太平。
方志石拍了拍芸之的肩膀,说道:“别整日里黏糊着你娘亲,多与你的几个姐妹玩玩,我刚在水榭见到她们几人,你也过去与她们一起玩耍。”
方芸之抿嘴,爹爹这番话何尝不是在赶人离开。
她本还想着占着年纪小,多在爹娘身边听听他们两人的谈话,也好知道他们对于梅姨娘到底是有何打算。
不过,哪怕再小,她也得听话不是,她站起身,略带不满的说道:“好好好,我不在这打扰你们说话,将娘亲还给您就是。”
说完,提起裙摆就迈步跑了出去。
弄的方志石黑沉的脸上带着丝丝的红意,说道:“这丫头,真是欠教训了。”
王夫人都是捂嘴一笑,她道:“老爷要教训教训就是,我可舍不得。”
夫人舍不得,他又何尝舍得,方志石让周边伺候的丫鬟们都退下,留下两人在房间内,他摆正脸色,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今日这事,我恐怕都想不起问,梅姨娘可是王府的家生子?”
从老爷叫伺候的人出去,王夫人就知晓老爷定是有要事与她商谈,可老爷问出的话,让她还是有些的心绪不宁,她道:“你不会当真相信了吧?”
方志石摇了摇头,他解释说:“不过是几句话,让我相信自然不会,可是心中总有些觉得不安。”
王夫人微微抬眉,她说道:“梅姨娘并不是府中的家生子,是叔伯偶然外出,带回来的丫鬟,我依稀记得她来的时候不过是八九岁,直到十三岁才跟在我身边。”
“你暂且别跟人提起,这事我让人去查查先。”方志石伸手按在夫人的手背上。
其实,他早先也觉得有些不对,倒不是其他,而是怀疑梅姨娘的身份。
不过是一个丫鬟出身,可是从抬房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的时候总会觉得在梅姨娘身上感觉到一丝的违和。
却偏偏怎么都想不起,到底是哪点不对。
今日的事,倒是让他猛然间想起,他在梅姨娘身上感觉到的违和,可不正是她的出身么。
平日里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是偶然之间,梅姨娘的举手投足之中,总会带着一丝很难发觉的贵气。
是的,这一丝的违和,正是他在一个丫鬟出身的人身上感觉到了贵气。
他所感觉到的‘贵气’并不是属于富贵的贵。
而是如同京城内的贵女一般,出身名门,举手投足中,她的一瞥一笑不经意中散发着的道不出说不明的气势。
甚至,他现在回转过去去想,梅姨娘这种不经意的‘贵气’恐怕就是在娘的身上,他都没有见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