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一嘴毛
夏皇后一字一顿的在殿外说道,声音透过殿门,只字不漏的传进齐君耳中。
他当然知道天下大,国事重,一个女人罢了,死便死了,难道他还真的去殉情不成?他自然不是痴情的男人。
他只是……
这么多年,他在帝位上,想要当一个盛世名君。
可是眼下诸道乱相四起,他这个皇帝……却是无能为力。
此刻,齐君终于承认自己无能为力。他手下无可用之人,别看那些朝臣在殿上口若悬河,可是真派往诸道平乱,却是一个推一个,只会跪在殿下,口中嘟囔着自己无用,不能胜任。而楚家……他当真不敢再用。
楚家名望已经如此之高,楚家父子手握兵权时。
那些将士竟然只知楚家父子,而不知他这个齐国皇帝。
他自然不能忍受楚家父子威望高过他这个天子。所以楚家,便是诸道皆乱,他也不会再复用。
而夏家……
夏琰不是个多聪明的,带兵的本领也一般,可夏琰却是个听话的,他怎么交待,夏琰便怎么执行。
淮阳道毕竟只是一道罢了,夏琰带领的却是齐国的精锐。齐君相信夏琰就算是个傻子,只知道带着铁骑一路前冲,也能踏平淮阳道那些判军。至于余下几道,多拨些银子,多放些粮,待来年春种秋收,世道自然会转好,百姓们不再流离失所,诸道之乱也自然不药而愈。
齐君觉得前面一片坦途。他甚至暗暗发誓,再不会欺负谨妃了。她要什么,他都给。
整个天下都是他,他给的起。
可她为什么要自尽呢……
难道他最近对她还不够好吗?
除了上朝,他几乎把自己的寝宫搬到了文谨宫。
这整个后宫,谁有她得*宠*?连皇后都拍马不及。皇后先前欺负了文谨,他用独*宠*她来偿还,来替她出气。他堂堂天子,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是极难得了,她为什么?为什么舍他而去。
齐君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宫外夏皇后的声音嗡嗡的窜进耳朵,他已比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心头烦闷的很。
当初夏氏欺负文谨时,如果他出手制止,是不是如今便会是另一幅局面了。
殿外,夏皇后依旧兢兢业业的叩着殿门,依旧讲着她的大道理。
殿内,乌漆漆的,齐君坐在长案前,眼睛始终没有焦距。
夏皇后说了许久,殿中始终没有动静,她不由得心生惧意,虽不敢相信齐君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什么轻贱自己的事,可心中惧意依旧滋长着。最终,她挥手唤了侍卫上前。
命侍卫撞开了殿门。
侍卫慑于夏皇后的冷脸,也怕齐君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最终用力撞开了殿门。夏皇后挥手将诸人留在殿外,一人缓缓走进殿中。
直到看到齐君直挺挺的端坐在那里,她才松了一口气。此时齐君若有个万一……
齐天朔不在京城,京城只有一个太子齐天治。
夏皇后怕自己无力回天,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陛下,身体为重,朝局为重啊。”夏皇后缓缓走向齐君。齐君抬了抬眼睛,越发觉得面前的女人面目可憎。
当初成亲时,他和她也曾鸳鸯情深,举案齐眉。
他夺位时,因她成亲两载无所出,恐遭人非议。她把自己贴身的丫头推了出来,替他生下长子。
孩子落地,母亲离世。
那时她抱着大红的襁褓,里面裹着他第一个孩子。曾经眉眼含笑的对他说……会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他顺利继位,她如愿被册封为皇后。翌年,生下齐天朔。
那之后,她对齐天治再也摆不出慈爱的面孔……
当初的诺言,像场笑话。他知道她一直在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打算,也知道她一直打算把齐天治挤下太子之位,更知道她暗中为此布局,几次欲构陷太子,太子虽然一直默默无闻,可身边也有高人指点,次次都能全身而退。
夏氏越发的急了。
甚至想到了李代桃僵。把别人的功劳冒领到齐天朔的头上。
妄想用泼天的功劳把齐天朔推上储君之位。
总归记挂着当初的结发之情吧,齐君对此向来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长子齐天治虽然无甚大错,可生母身份毕竟低贱……齐君并不想把自己的江山交到这样一个儿子手中,所以便任由夏皇后施为。
可是把天下交到齐天朔手中……
齐君望着面前的夏皇后,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
是不是因为他这辈子坏事做了太多,所以两个儿子,没有一个可堪大用。
齐天治看似敦厚,实则心思不纯,这些年来夏氏出招,他拆招。这绝不是一个心思敦厚之人能做出来的。
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齐君实在不喜。
至于齐天朔,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从小到大,他所做所为,无不向天下昭示一个道理。那就是皇家养出的孩子,性子必定是骄奢淫逸,跋扈横行的。
调*戏臣女,觊觎臣妻……甚至暗中做过绑架人的勾当。
想到有一天这天下要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中,齐君笑的越发自嘲了……“陛下,臣妾以为陛下……这才让侍卫开了门,陛下恕罪。”看着齐君脸上那晦暗不明的笑意,夏皇后心头狂跳。齐君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他们成亲之初,她肚子始终没有消息,他想争储位,可苦无没有血脉。皇家讲究血脉延续,没有子嗣争位便会吃亏。
她当时提出‘借腹’的法子。
让自己的心腹丫头怀胎生子,然后养在她名下,对外便说是她怀胎十月所出。
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当晚便把她的心腹丫头强拉进内室……
她在门外,听着自幼陪着她的丫头哭喊着求饶……十个月后,齐天治出生。
而那个替他生了孩子的女人,却死在他的掌中。
夏皇后经常梦到那一幕……女人产子后惨白着一张脸,唇角缓缓浸出血来。他当时便那般轻飘飘的转身,而她怀里抱着那个刚刚坠地的孩子,心里害怕极了,她唯有露出最慈爱的笑。然后赌咒发誓,会把那孩子视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