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一刹那是鸦雀无声的。
因而，听到张仁惨叫声赶来的茗轩苑的下人们，个个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院子里的情形，吓得腿都软了。
墨一真的很辛苦的才忍住没笑出声，饶是如此，他感觉脸颊快要僵掉了。
言熙嘴角跟着一抽，又是无奈又是纵容的轻声道：“你高兴就好。”
张仁满脸血，头更是眩晕的厉害，几乎快要坐不住，破了脑袋后总算精明了几分，猜到萧九的身份可能不一般，心中惶恐，想起往日种种，只觉得眼前发黑，似要末日了一般。
萧九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门外黑压压的人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有些人啊，就是贱皮子，给点好脸色就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瞧瞧，揍一顿不长记性，那就揍两顿，这不就安生了？”
“夫人教训的是。”言熙忍笑应了一声，眼风凌厉扫向院门外，冷声道：“站在那里是等着谁去请你们进来？”
下人们早就在看到张仁的惨状时吓得没了主见，这时候又听得言熙冰的掉渣子的声音，浑身一个哆嗦，推推嚷嚷的进了院子，齐齐跪在不远处，惶惶不可。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看公主府也差不多吧，瞧瞧这一个个穿着打扮，哪里是小厮丫鬟啊，说是谁家的少爷小姐也有人信，你说呢，言熙？”
萧九之前没注意看，现在这么仔细一看，发现基本所有丫鬟头上都戴着一两件价值不菲的首饰，还有衣裳的料子也看着十分华丽，显然不是一个丫鬟能穿的。
“少爷……”张仁不知言熙为何会突然回府，现在的情况显然对他不利，他也只慌张了一会便打定主意打死也不承认这些和他有关。
“这位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公主府的下人自然和别家府上的下人不同，小厮丫头走出去那都是公主府的脸面，怎能穿的太朴素？”
张仁先前只看到萧九貌美，这会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不过是棉布做成的衣裳，显然家境贫穷，张口反驳时便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大约是这些年被捧的太高，张仁虽然有所收敛，可鄙夷的神色谁都能看的出来。
“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萧九露出讥讽的笑意，歪着头对言熙说道：“我看还是先将府里的库房清点一下，也好看看到底缺了什么，到时候才好定罪，到底是父亲的奶兄，总要证据确凿！”
“嗯。”言熙淡淡应了一声，转头吩咐墨一：“将墨二他们叫回来。”
“是。”
“等等！”
墨一转身要走，萧九马上出声喊住他，“还有……我饿了，买点吃的回来，顺便报官，府中奴仆偷窃，数额巨大！”
“去望江楼定一桌席面送过来。”言熙到底还是心疼媳妇被饿着肚子了。
“是。”
墨一很快出了公主府，先去望江楼定了席面，后直奔京兆府。
“少爷，你要将我送官？”张仁显然怀疑自己听错了，顶着一脸血糊糊的狰狞面容瞪着言熙，整个人都惊呆了。
“少爷饶命啊，少爷……”
下人们也开始哭哭啼啼的求饶起来，一时间，茗轩苑内比戏班子还热闹几分。
“是又如何？”言熙讥讽的看向张仁，眼神冰冷，杀意浮现。
张仁连带府中奴仆偷窃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言熙原本是打算直接送官了事的，凭着他的身份，哪里还用京兆府前来查证？
只是他转念又想到，萧九初到京城，府中既然要大肆换人，不如借机替萧九立威，日后管理府中事物也能顺利些，免得被刁奴欺骗。
“少爷这般无情？”张仁厉声质问：“我与老爷一同长大，亲如兄弟，劳心劳力替少爷守着公主府，到头来少爷便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要将我送去牢房，少爷你的良心呢！”
“你的确劳心劳力，待京兆府的人来了，也好让我开开眼界，这些年，你究竟从公主府拿走多少！”言熙冷哼一声，显然不打算和张仁多费口舌。
言熙虽常年在边关，可到底是天潢贵胄，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屑与一个下人争论，反倒是萧九，她听了张仁的话，简直忍无可忍了。
“闭上你的臭嘴！”
手边没东西可扔，萧九豁然起身，掰了一大块椅背砸了过去，插着腰怒骂：“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木块再次砸中了张仁的脸，强劲的力道使得他再次向后飞砸出去，直到撞倒了门槛才堪堪停下，此时张仁虽没晕过去，人也不怎么清醒了，至少是怎么都动不了了。
哭哭啼啼的声音一瞬间全部消失，方才还哭的好似死了亲娘的丫鬟们这会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下一个头破血流的就是自己了。
萧九不解气，转头气呼呼的问道：“言熙，父亲的奶娘还在不在？”
言熙看着小妻子明艳的小脸因怒火显得越发动人，好似一直小爪子从他心尖绕过，痒痒的，有什么似乎在蠢蠢欲动。
“别生气！”言熙拉住萧九的手将人拉入怀里，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慢慢顺气，柔声说道：“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一会直接处理了便是。”
顿了顿，又道：“在，也在府里住着。”
“哼！”萧九轻轻推开言熙，哼道：“我倒是要看看，究竟得有多不要脸，给父亲吃了几口奶，就敢明目张胆的霸占父亲的家产！”
“啊！仁儿！！”
门口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便见一个穿着富贵的老太太顶着一张老菊花脸凄厉的趴在满身是血的张仁身边，尖刻的大叫起来：“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动我儿，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将人给我抓起来打死！打死他！还有这些人都发卖了！”
萧九见了这老太太，才总算明白张仁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了他母亲的技能。
“我打的，你要怎么着？”萧九随手掰了一块椅背对着老太太撅起的腚狠砸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