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言熙是否成亲,他是守卫边关的大将军,这是事实。”
言熙当然是个很好的妹夫人选,无论家世性情都让苏词很满意,但唯有这一点,苏词只是作为萧九的哥哥时,他会觉得不适合。
萧九不是温室里精心养护的花朵,但苏词也不愿她嫁给一个一直征战的将军,随时都有可能牺牲。
就像当年的长公主和驸马。
“小九儿,这几年,因为言熙在漓城的缘故,我们楚国很少有败给白族的时候,甚至每年都能打的白族灰溜溜的逃走……”
苏词顿了顿,似再斟酌,“但你要明白,白族是个全民皆兵的民族,年年战败,可他们依旧年年进攻,他们就像快要饿死的狼,而我们楚国就是一块散发着极致诱惑的红烧肉,白族是不会放弃的。”
“言熙统领十万士兵,这些年几乎少有败绩,一旦他战败,前朝弹劾他的折子会有多少,你想过吗?”
“弹劾?”萧九惊讶的瞪圆了眼,甚至不敢想,“为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战败能说明什么问题?”
萧九从小长在乡野,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苏词淡淡问道:“那你可想过言熙在前朝的地位如何?”
萧九楞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公主的儿子,皇上的外甥,太后的外孙,漓城的大将军……唔,就这些吧。”
“长公主和驸马在漓城战死,因此身为儿子,言熙会被漓城的百姓们感激,如今漓城又在他的率领下,年年都将白族人打回去,他在漓城的威望可想而知。”
“皇上与长公主虽不是一母同胞,太后却对皇上有养育之恩,驸马更是有从龙之功,言熙算是自小与皇上一起长大,情谊非凡,所以皇上才会将这十万兵马的虎符交由言熙。”
“在前朝,言熙这样的臣子,是皇上的心腹,也就是所谓的孤臣,无论是皇子还是其他大臣,他都不与之交好,只忠于皇上。”
“皇子们与言熙是表兄弟,就算他是孤臣,也是最重要的拉拢对象,言熙这几年少有战败,可一旦他败给白族,那就代表着皇子们有了攻击他的借口,即便只是损失很小的一场战败,都有可能会变成言熙的失误。”
“当然,皇上一定是会偏心言熙的,但是,小九儿,一旦言熙没有被任何皇子拉拢,而某些人又记恨于心,言熙的处境便不再安全了。”
皇子们心性之狠,绝非萧九轻易能窥探的。
自己得不到的,为了防止其他皇子得到,大约也唯有毁了才能安心了。
这样的事情萧九是没见过,可历史上却不少,苏词说了这么多,萧九就算不懂,也听得明白,想到了某些关键之处。
“所以?”萧九知道言熙的处境危险,但然后呢?
“小九儿,哥哥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知道言熙身上的责任不轻,他可能是很多人心中的英雄,但作为丈夫,我想他是不合格的,至少,在哥哥看来是不合格的。”
苏词是好心,并非要抨击言熙什么。
萧九知道,所以对苏词也怪不起来。
“我知道,哥哥,但是你说的那些我都能接受,而我不能接受的那些,言熙也都没有,不是说两者相害取其轻么,我觉得这样挺好。”
“长公主和驸马伉俪情深,两人之间没有过第三者,言熙身为他们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且常年在军营,他的意志比一般男人要坚定太多了,我相信他答应我的,一世一双人。”
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言熙都是干净的,这对于萧九这样一个精神洁癖的女人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萧九突然又笑道:“哥哥,你看我力气这么大,若是当初没有嫁给言熙,要么就是在桃花村找个不错的男人嫁了,要么……”
“要么就是被哥哥找到,然后回到京城,和谢渊成亲,被南宫雪和谢姐磋磨,指不定我一生气,就将那两个人给揍死了!”
“或者换个别的男人嫁了,难道那个男人就没有姨娘通房,没有什么红粉知己?”
“也可能我十分抗拒嫁人……虽然这些都是假设,我也有可能嫁一个很好的男人,不会有别的女人,可我现在嫁的人是言熙,所以假设都是没用的,对么,哥哥!”
虽然萧九某些时候天真幼稚的可笑,但到底曾经也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她既然已经对言熙滋生了爱情的小幼苗,便不会因为外界的原因而轻易动摇。
在言熙没有违背自己诺言,触碰萧九底线之前,这一株小幼苗,萧九会一直精心的呵护下去。
苏词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萧九,有几分陌生,却也十分的欣慰。
“哥哥只是随便说说,你已经是大人了,哥哥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并为之付诸行动。”
苏词的目光更为柔和,虽然妹妹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但骨子里却还是苏家人,有苏家人的特性。
萧九笑着点了点头,她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自己做决定了,念什么样的高中,选择文科还是理科,大学学什么专业,报哪个大学……
这些事情,身为父母从未干涉过,她只能自己做决定。
所以现在,她有时候并不反感家人替她做决定。
下了大雪,萧九又开始想念火锅,于是晚膳便准备了火锅,只是才刚开始吃,言熙居然冒着风雪回来了。
萧九兴奋之余,差点就那样单薄的跑出去,好在被苏词拉住。
言熙进来时,身上都是厚厚的雪花,头发也被打湿了,整个人像是一团移动的冷气库。
萧九连忙起身,让红玉去拿帕子,又倒了杯热茶塞到言熙手里,心疼的说道:“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言熙从昨夜便没有再休息,这会见了妻子,困顿好像一下子就不见了,他接过热茶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胃里暖烘烘的,逐渐蔓延到全身。
萧九拿走茶杯,又将手炉塞到言熙怀里,接过干帕子给他擦头发,问道:“你是先洗一洗,还是先吃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