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到底什么样,萧老太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且还都是些不好的事情,当年的事情萧老太自然不会想的太简单了。
“虽然小九儿如今看着挺好,只是当年却是差点没挺过来。”
萧老太声音幽幽:“你不知道,当年我儿媳妇没孩子,我儿子带回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娃娃,脸都看不清楚,若不是摸着还有点温度,我都以为那是个死人……”
“当时小九儿身上的衣裳料子虽然破破烂烂,又脏还都是血,可摸一摸就知道那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料子,我看她那样,担心将她捡回来给家里惹麻烦,可又不忍心不管,我们家没孩子,也是想积德,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有好几次,小九儿差点就没气了,也不知怎么竟自己挺了过来,那时候她还喊了南宫雪的名字,只是醒来后都忘记了,问她叫什么,只说九儿,后来直到我儿子儿媳去世,她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瞧着就像傻了一样……”
这些话,萧老太从来没说过,当年救萧九也真的只是为了给自家积德,好能让儿媳妇顺利生下一个孩子。
只是养了这么多年,虽然萧九呆呆傻傻的,可到底不是真的傻,又怎么会没有情分呢?
这些话说给苏词听,也只是想让他知道,萧九这些年并不如现在所看到的这般好,她并非没有受苦,甚至差点死了。
类似的话苏词不是第一次听了,可即便是这样干巴巴的几句话,却都能与他梦境中的一切画面对等,犹如身临其境,他心中的悔恨心疼又岂是旁人所了解的那般肤浅。
“老太太……”苏词微微低头,掩饰着通红的眼眸,喉咙沙哑的轻声说道:“这些年多谢你们能如此用心对待小九儿,小九儿能在危难时,遇到你们一家善心人,是她的福缘……”
萧九当年那模样,换一家人未必肯将她带回来,即便顺手救了,依着当时的凶险程度,又怎么可能替她请大夫看病?
庄户人家一年能攒下四五两银子已经是极为让人羡慕的了,对着一个陌生的,不知生死的女童,谁又会愿意将得之不易的银两花在陌生人身上?
即便萧九当时伤势轻微,可顶着那样非凡的容貌,又有多少人会不动歪心思的?
苏词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于萧家当年的出手相救,自然是诚心诚意的感激,甚至是带着天大的喜悦之情。
萧老太活了大半辈子,自然分得清苏词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她看着年纪大了,却不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
“小九儿回来说,她有好几个哥哥,怎的就来了你一个?”
萧九若只有这一个兄长,老太太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可惜萧九上头不止一个兄长。
都说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
这好几个兄长,也未必都是人人都喜欢这个失踪好些年的妹妹的。
萧老太未雨绸缪惯了,见不着孙女的亲生父母也就算了,怎么来寻人,也只来了一个哥哥呢,瞧着年纪还不大的模样。
老太太不是个好糊弄的,苏词隐约明白了这一点,他是向着妹妹不假,却也不能将家中情况如实说出,尤其是在寻人这一点上,言熙还动了手脚。
“我是偷偷从家里出来的,兄长们追着我出来,小九儿不喜他们,中途我便将他们甩开,一个人寻了过来。”
萧老太点了点头,倒也没说相信不相信的话,不过没再继续聊下去,苏词也适时起身,去了隔壁萧家找妹妹。
苏赋去了村里还没回来,苏词心情沉重,出门时低头只想着刚才萧老太说的那些话,便没有注意到院门外有人来了。
萧倩倩原本是听说村里来了两个外乡人去了萧家二房的院子,一时好奇便过来打探情况的,不曾想她运气竟是这般好,才到了萧家大门口,便遇到了村民们口中的俊俏少年郎。
俊俏少年郎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子虽有些瘦弱,却没什么病气,尤其是那通身气派,便是身着布衣都无法掩饰的住。
不过轻飘飘的一眼,萧倩倩便陷在了少年郎多情似水的桃花眼眸中无法自拔。
言熙的模样好,可他面上瞧着冷冰冰的,又一身可怕的气势,萧倩倩有时看到他的眼睛都会觉得自己要死了,经过昨日又多了几分退缩,如今再看到这样一位俊俏少年郎,哪里还记得言熙是哪个?
苏词再是神思不定,落到他身上那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的炙热眼神,都足以让他恢复清醒了。
眼含不耐的扫了一眼,苏词有些不喜,却也不想理会眼前这个不矜持的少女,收回目光,大步走到萧家门前,推门而入。
萧倩倩眼睁睁看着俊俏少年郎如一阵疾风般离开,心底盘旋的搭讪到底没能说出口,不知怎么竟觉得心如刀绞,她捂着胸口,眼底含泪,目光痴痴的看向萧家的大门。
“公子……”
萧倩倩呢喃自语,许久才回想起那俊俏少年郎的模样,脸色微微泛白,她咬了咬下唇,又痴痴的看了眼萧家的大门,狠心转身匆匆回家。
“阿奶……”萧倩倩一路小跑回家,没理会任何人直接冲到了萧孙氏屋里,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满是羞涩,“阿奶,萧家昨日来了两位公子。”
苏赋长的唇红齿白的,自然也是清秀的小公子。
过了一夜,吃了药,也抹了药膏,但萧孙氏的嘴唇却始终没有消肿,又因为断掉的牙齿,如今还是无法说话,只是目光不耐的扫了眼萧倩倩。
“阿奶,真的,我刚才去看了眼,有一位公子的模样,与二房的那养女十分相似,说不得那就是萧九的亲人!”
“那位公子一瞧便不像是普通人,萧九不是和她男人离开村子两个月么,指不定就是去找亲生父母去了……”
萧倩倩眉眼含春,娇羞道:“阿奶,我觉得这位公子就很好,我们萧家替他家养着萧九,他也该报答我们才是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