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元希皱眉问道。
而邵珩却若有所思:“毓儿,你话里的意思是,虽然从未有人真正见过神祇,但他们是曾经存在过的,是么?”
萧毓点了点头:“告诉我这件事的人从无虚言,虽未明说,但她告诉我,万年之前的灾难之后,神州已无神祇。叔父曾说并没有什么仙界,但是那人却提到,古神是离开了此界去往了别处,那么我想……这方天地之外,定有其他的世界。”
说到这里的萧毓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邵珩沉浸在她的话里,并未察觉到萧毓说这些时的异样之处。
他把玩着手中那两粒泛着微光的圆珠,陷入了沉思。
之前邵珩并未特别注意,此时方才察觉两颗珠子之间除了颜色之外还有其他不同。
定风珠浅蓝色的光辉时不时旋转,如同龙卷,颇有些行踪不定、随风飘摇之感;另一颗珠子水润异常,色如碧玉,如静谧的泉漓湖水般美丽,那淡淡的绿色光辉如一道道水纹环绕周围。
忽然,邵珩将那绿色珠子举在眼前,透着火光仔细看了良久,方看见那珠子正中心有一个极淡的影子若隐若现。
观其形貌,正是湖底那头妖兽祸斗。
邵珩心中一凛,顿时觉得此珠沉重无比。
沈元希见他神色,忙问:“怎么了?”
邵珩苦笑道:“只怕那妖兽祸斗正和我们呆在一处。”
此言一出,沈元希和萧毓同时色变。
待得知缘由后,两人看着邵珩手中那颗绿色珠子的眼神顿时怪异了起来。
邵珩只觉得手心发烫,他本以为祸斗应是重新被封印回了湖底,哪知道竟如荒诞一般的困在这小小珠子之内,还一路跟着他们离开了湖底遗迹。
他本以为是两颗珠子通灵行为,现在想来却有几分后怕及担忧。
若不是这两粒珠子自身通灵行为,那只有可能是封印在其中之一的妖兽祸斗的行为了。
“此事非同小可,祸斗显然不是一般妖兽。单看其尚在湖底封印之下的威势就可窥知一二,绝不是我等可控制。师弟……”沈元希神情严肃地说,却担忧自己所言令邵珩有所误会犹豫了一会。
邵珩却立即点了点头:“师兄放心,待回到宗门,我定第一时间将此物交给掌门真人处置。”
邵珩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之人,如此烫手山芋放在身边也令他颇为不安。
就算这封印祸斗的珠子或许价值非凡,他却并未十分放在心上。
“神祇是否存在都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欲挑起正魔两道争端的神秘之人,还有……”邵珩想到父母之死也牵涉其中,又想到日后可能还会有亲近之人因此遭否不幸,以及另一件令他十分担忧之事,正色对沈元希道:“这些人意欲借神祇之名,想来是打算日后蛊惑他人布置陷阱。如今虽然最终结果应并未达成,但对方显然不会就此罢休,之后定然还有其他阴谋。师兄,若掌门真人得知此事,是否会派弟子外出探查?若可以,我想亲自参与其中。”
本以为以沈元希作为掌门亲传一脉的关系,此要求应是无忧,哪知沈元希却摇了摇头。
“师弟,你也知晓此事非同小可,其中危机重重。你入内门不足一年,正是潜心修行的时候,如何可因此分心?就是掌门师祖同意,我也是不愿你此时便涉险其中。”
“可是,我曾到过一处敌人的据点之中,又与此事牵连不小,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目的和手段……”邵珩下意识握紧天机剑,脊背挺起急切道。
沈元希微微颔首,口中却依旧坚持:“我知道师弟了解此事,只是……师弟,不是为兄不帮你,掌门不会派你出去的,至少不会是现在。”
邵珩嘴紧紧抿着,自己也知晓经过这次事件后,只怕师门不会在近期再让他们这些年轻弟子外出了,但心中到底失望,兼之增添几分火烧火燎。
沈元希见他脊背依旧僵着,想了想还是道:“或许也并非全无可能。”
邵珩凤目微亮,如烛火星光般闪耀着执着的光芒。
“本来此事危机重重,按说师祖若派人探查,应是派遣哪位师叔或是师伯,不过……随着数位师叔修为增长以及个别首座大限将至,内门真传弟子之位即将重新排序。而主要参与者都是‘清’字辈的师叔、师伯们,包括我师尊也在内。”
沈元希见邵珩和萧毓都有些茫然,只好补充解释道:“师弟和我虽是内门亲传弟子,但真传弟子却是一共只有十位。未来的存微山掌门及各峰首座,都会从这些真传弟子当中选出。如今,差不多应是‘清’字辈的师叔、师伯们参选此比。”
邵珩已猜到沈元希想说的话了:“师兄的意思是,诸位师叔、师伯即将参与真传之选,不一定有时间接下查探那神秘组织的任务。”
“话是这么说没错。”沈元希面色凝重:“若师弟坚持,为兄愿意替你去说上一说,而且少不得我也与你同走一趟。不过,师弟如今虽然修为突飞猛进,若真接下此担子,还请勿因其他原因过于急切而身陷危机之中。”
“邵珩明白,多谢师兄。”邵珩明白他的好意,也知道此时讨论这些无益。
不过听沈元希提起,他才知晓,之后宗门即将举办的真传之选的事情。
邵珩心中腾起几分担忧:若存微山有此大事要办,那些神秘人抢在近期发动谋算,是否看准了存微山暂时不会出手?
“好了,在这里想这些事情都是白费。无论是日后如何揪住那些暗地里捣鬼之人的狐狸尾巴,还是找陆济和南宫北斗的事,都得先养好伤再说。”萧毓先前一直没开口打岔,此时才晃了晃手中的小药瓶说:“我刚看了下,菁璃丹只剩三粒,正好每人一颗,喏!”
说着便随手抛给其余两人。
“抓紧疗伤,明天天明后联系下李师叔和清阳师叔,以及在周围找找有无陆济他们的踪迹。”萧毓说完便起身欲往外走。
邵珩见状忙道:“毓儿,你去哪?”
萧毓回头,眼神有些奇怪地在邵珩和沈元希身上来回转了转,又嫌弃地看了自己衣角的泥点道:“我可不想这么狼狈的过一晚上,你两不难受么?”
往日里丰神俊朗的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彼此一身狼狈之状,半响没有开口。
“要是被门内师姐们看见师兄如今的样子,也不知芳心还留不留得住。”邵珩突觉有几分好笑。
他确实从未见过沈师兄如此狼狈的形貌,配合那张俊脸更是十分怪异,不由取笑道。
哪知沈元希脸上闪过似笑非笑之色道:“她们如今可看不到我,也不知师弟如今的样子落于谁人眼中?”
一开始邵珩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沈元希瞥了萧毓几眼,方才知晓他却是反过来调笑自己与萧毓,一时微窘。
可不是,沈元希如今再狼狈,身边可没有在意之人。
而他邵珩的心上人可就在旁边,不仅看得清清楚楚,还嘲笑嫌弃了他一番。
同样听出沈元希话里意思的萧毓俏脸上闪过恼色,狠狠跺了跺脚,就跑到远远的暗处中去。
虽然附近应无危险,但好不容易才与萧毓重逢的邵珩,到底心中有些担忧。
沈元希看出邵珩心中犹豫,服下了丹药后将袖子一遮,潇洒道:“睡也睡也,你去哪师兄也不知道,不知道……”
邵珩哭笑不得,不过到底没有立即追出:“我现在去找她,只怕要被打一顿,我又不傻。”
萧毓此去自然是女儿家收拾收拾,他若立即跟上人家还以为他行登徒子之举呢。
沈元希的笑声从其袖子下闷闷传出,邵珩缓缓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邵珩方有几分松懈之感,那沉闷的湖底、阴冷的黑暗、幽暗的一切,都在这天高地阔的夜风中渐渐远去。
无论之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此时此刻,他们活着从那个幽暗之地出来了,就是最大的幸事。
两人笑声渐渐放大,逐渐肆无忌惮,笑声穿透夜色,遥遥传到不远处的萧毓耳中。
“有什么好笑的。”萧毓嘀咕道,嘴角却也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