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对付那个精怪。”邵珩耳边传来宁青筠的声音,余光也看见赤霄红鲤光芒怒放,化作一条火龙咆哮而去。
而宗飞云也不甘示弱重新与任老七战成一团。
邵珩定了定心,不慌不忙地脚下一动,不仅躲开了潘庄的攻击,更是绕到其身后方位,天机剑如寒冬黎明天边划破天际的暗光,悠悠然却又风驰电掣地飞出。
潘庄见眼前人影一闪时就心生警惕,感觉到身后剑气惊人,想到邵珩那飞剑之利,同样不敢硬接,就欲闪开。
哪知到底小觑了存微剑术,剑体明明离自己还有几分距离,然而剑风亦如钢刀般险险划过自己脖颈,潘庄有些狼狈的错身避开,方将一颗心安回心房中,却觉得脖子处有些刺痛。
他下意识探手摸了一把,果不其然触碰到一片带着腥味的湿漉。
潘庄怒极之下大吼一声,身上衣衫尽数破碎,露出虬起的粗壮肌肉,如一条条巨龙潜伏在那肌肤之下。
邵珩眼见潘庄身上气机不对,突然间妖气陡然大盛,心中觉得奇怪。
下一刻,潘庄身躯突然生生拔高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愈发高壮,更甚者皮肤表面也出现许多细密的绒毛。
伴随着他出现在嘴边的獠牙和巨掌间如利刃般的指甲,潘庄整个人形貌大变,看起来宛若一只颇似人形的怪兽。
这等样貌,令人想起过去此人那喜欢将敌人生生捏碎每一根骨头的癖好,便不寒而栗。
潘庄阴冷一笑,只随意一挥手,那巨爪就发出尖利的破空声狠狠拍下。
一时间地动山摇,在场的其余人皆受到了影响。
傅阴乘机放出无数缚地毒阴藤的藤蔓,如野草蔓生般疯狂地从裂开的地面中窜出,又像捕食的猎人般四处游走寻觅着猎物。
邵珩早有准备,身上衣袂翻飞,足下一错就避开了脚下的攻击。
他手边的天机剑顿了顿,还未出手,就见地面上“唰”的燃起无数火焰,将此处照射的分毫可见。
熊熊火焰之中,宁青筠从中轻摇而出,如踏着重重焰波,恍若浴火重生的凤凰。
这般灵火俱是宁青筠借赤霄红鲤施展而出,自是随她心意而动,既可伤敌,又可护住己方众人,瞬间就将傅阴的手段克制了大半。
只不过她修为尚浅,远不如已是筑元期的傅阴,仅凭自己火元之体和赤霄红鲤暂时压制罢了。
朱子昂、宗飞云自然也心知这点,当即竭力攻击眼前敌人,以求速战速决。
邵珩面对的潘庄亦是筑元期,更兼半人半妖之体。
潘庄露出其妖族面貌后,身体坚硬宛若青钢,力可拔山河,甚至其行动速度都飙升了数倍,竟与施展《踏月摘星步》的邵珩不相上下。
邵珩只方才露出些许犹豫,就被其穷追猛打。
不过,邵珩屡次与金丹期修士对敌,体内真气又比同辈充沛,这潘庄也不过匹夫之勇,加之此地虽然比其他地方宽阔,但如今却也挤着将近十人在此斗法,又有多少地方让潘庄腾挪转身呢?
邵珩心知这点,丝毫不惧那若落在身上会令自己骨折粉碎的拳头,灵巧地紧紧贴着潘庄后背,掌中紫蓝色电弧“噼里啪啦”的闪烁着,只虚虚一引,天机剑上也同样闪耀着弧光。
眼角瞥见这似曾相识一幕的朱子昂一口气堵在胸口,手中太合剑的攻势愈发凌厉。
那个被称呼为“钟冰”的男子就如黑暗中的夜枭,行若鬼魅,如一条漆黑的蛇影盘旋在朱子昂身周,似惧怕他太合剑的威力,又似惧怕他身上那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剑意,不敢太过靠近。
然而,朱子昂却也同样无法追踪到这个人的真正踪影所在,太合剑每每刺出皆落在空处,揪不住一片衣角。
朱子昂心下气闷,也不知是体内毒性作祟还是其他。
他心知自己方才已种了那妖人藤蔓中的毒,如今真气的绝大多数都在抑制体内毒素,剑术上亦因真气不畅而难以和平日里相提并论。
时间拖的越久,他朱子昂的处境就越糟糕。
然而,明知对方有拖延时间的嫌疑,他却也一时无法想到如何快速制住对方。
突然,朱子昂桃花眼中闪过一道冰测测的寒芒,手中太合剑剑势突然加快,直如追风驰骋紧紧死咬着那人。
磅礴的真气汹涌而出,朱子昂身上气机陡然便厉,其身旁宁青筠施展出的熊熊烈火竟也如被狂风吹过一般,骤然压低了火舌。
宗飞云见状心底焦急,心道:“糟糕,朱师兄如此岂不是耗费真气,甚至加速体内毒性蔓延么?”
但是想到平日朱子昂行事,又见旁边邵珩只往朱子昂处轻轻一瞥就转移开了目光,宗飞云也强压下不安。
看着眼前一脸猥琐的任老七,憋足了气的宗飞云御剑一剑又一剑的攻击着敌人。
若说是玉虚山的剑招,倒不如是他宗飞云狂怒之下的发泄。
另一面,潘庄察觉到邵珩动作,便猜到对方意图,拖着长长的利爪旋风般转身,同时口中发出一种不似人类的咆哮,直冲邵珩而去。
那咆哮声入耳,几乎如无数惊雷炸响在耳旁一般,邵珩一瞬间感觉心猛然漏跳了几拍。
那短短一瞬中,杀意、愤怒、憎恨……无数负面情绪纷纷涌入邵珩脑海,就如他前几日得知父母、族人之死另有幕后凶手时的心境一般。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没有那般痛彻心扉的绞痛在心中蔓延。
邵珩在那股杀意涌进眼中前,就已然警醒了过来,与此同时,他的怀中和背后各有一冷一热两股奇异的能量涌入四肢百骸,汇入泥丸宫内。
明明怒极,但脑中却一片清明。
那硕大如钢般的拳头已然在眼前,邵珩本可以闪开,但他没有。
相反,他反手握住天机剑,眼中闪过如寒冬般的冷意,手臂与剑似乎化做一体,在火光映照下只余下一抹残影。
紫蓝色的弧光似乎跃动着神秘而绚丽的舞姿,墨色仙剑一如既往地斩下,伴随着浩瀚如星海般博大剑意,还未欺近潘庄躯体就已然破开了那如钢铁般坚硬的躯体。
鲜血溅射而出,潘庄不可置信地看着断落的手臂,发出惨烈的嚎叫。
然而,筑元期的潘庄并不是断落一臂就可以掉以轻心的。
邵珩方才能一剑斩断潘庄手臂,依仗的是对方对自己几次三番的轻视,和对自己肉身的过于自信。
之后若还想如法炮制却是不能了。
宁青筠体内真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一滴的枯竭,不过她依旧竭力保持着平静,应对着傅阴的攻击。
傅阴虽是缚地毒阴藤这类草木所化的精怪,但他也知晓自身弱点,又如何不会有相关的应对措施?
只见其身上闪动着蓝汪汪的一片光芒,似水属法宝所放,护住自身要害。
因宁青筠的缘故,他也暂时无法增援其他人,却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接以自身法力攻击着这个红炎中的女子。
宁青筠虽有赤霄金背鲤的精魄相助,护住自身。
但是精魄固然强大,可是如今困守于灵器之中,其威力到底与灵器主人法力息息相关。
宁青筠为了让其余三人可专心应敌,多次大范围的施展火元法术,体内真气亦渐渐衰竭。
虽然她面上没有丝毫显露,但那晃动的愈发厉害的赤焰和渐渐弱下去的火舌,依旧令活了不知到多少年岁的傅阴看出端倪。
终于,在傅阴的又一次术法攻击之下,伴随着一股刺鼻毒液如箭般射出,那原本如琥珀般晶莹的赤霄金背鲤的精魄哀鸣一声,身上鲜艳的光华微微黯淡,无力地缩小钻回了赤霄红鲤之中。
伴随着火光消失,宁青筠脸色惨白,一时间在原地摇摇欲坠。
傅阴“桀桀”笑着,似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般。
因他自己丑陋,便憎恨世间的一切美好之物。
如宁青筠这般不似人间能有的美丽,更是傅阴最为痛恨之物,哪怕对方是个女子。
对他傅阴而言,男女之分只是相貌,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思想。
就在他决定立即了结这个女子性命之时,突然四肢百骸骤然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表面灼烧了起来。
他惊恐地转动着干枯的眼珠,却发觉自己的躯体似乎在不断的卷曲、缩小,就如植物在烈火中焚烧一般,甚至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一道墨色剑光从天落下,傅阴艰难地移动着想要躲开,却感觉到身体被撕裂开的巨大疼痛。
他留于世间的最后一眼,是那墨色剑光后,那个令他憎恶的女子嘴角牵起的一丝弧度。
“多么丑陋和讨厌的笑容啊……”傅阴想着,随后身体在无声无息之中化为了灰烬。
邵珩微微吸了口气,压下体内因猛然调动真气而引起的悸动,眼神不偏不倚,没有丝毫停顿地再次一剑刺出,如划过长夜的流星,转瞬而逝,却再次出现在潘庄双眉之间。
眼见邵珩即可再次斩杀一人时,所有人都突然觉得有一股灼热气息从心田燃起,伴随着短促而清亮的鸣叫声,先前曾短暂出现过的异样元气波动再次出现。
只是,随之而来的地动山摇,却令众人头顶石壁突然崩塌。
场面顿时一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