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告别了学校,就随着寒舟上了事先安排好的车。
展颜望着窗外,穿梭的霓虹灯已经渐渐的亮了起来。
街上车水马龙,人群如潮,周而复始。
印象中,孩提时代,这座城市的楼没有那么高,车没有那么多。街上,也没有那么热闹。
但是那时候,天是蓝的,没有那么高。似乎再长高一点就可以够的到。
可是,随着人长高,才发现,原来天是那么高。
那时候,家里很穷,母亲一个人把展颜拉扯大。但是即使食不果腹,每天也都可以快乐的那么简单。
而此刻,望着这片已经时过境迁的土地,物是人非,总有百般滋味在心头。
昨日那纯粹的快乐,就像刚才在学校里面听到的《昨日重现》一般,历历在目,又遥不可及。
展颜回想自己的过往,从云锦出现,到母亲被送进疗养院,再到遇见东方玦。到东方玦的复仇。
展颜对这片自己生长的地方产生了一种又爱又恨的情感。
想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这里,展颜的心中涌起波澜。
车子在面馆门前停下,展颜回过神来。
“展小姐,我们已经到了。”寒舟说着,打开车门搀扶了展颜下车。
东方玦已经在面馆的门前等候多时了。
“寒舟,”东方玦吩咐,“把车停到远一点的地方。”
“是!”
东方玦让寒舟把车停远,也是命令他不要跟着展颜和他一起进入面馆。对于这种事,寒舟自然表现的很识趣。
“你……”展颜讶异的看着东方玦,“怎么想到了来这里?”
东方玦不语,只是会心一笑。此刻,东方玦的脸上再也没有昔日的冷冽,俨然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东方玦绅士的伸出手,“陪我体验一把平凡人的生活好吗?”
展颜望着东方玦,说不出话来。
东方玦搀扶着展颜走进了面馆,就听到不远处老板的吆喝声。
“哎哟,小伙子你来啦~”老板看着东方玦,又看了看展颜,接着说,“诶,没想到你们这么有效率啊!”
老板所指的“有效率”是因为他注意到展颜的小腹拢起,这使得展颜和东方玦都不由得一阵尴尬。
这种情况,无论怎么解释,也是解释不清楚的。展颜只有跟东方玦配合着演一出老夫老妻的戏码了。
“你们先坐,”老板说着把菜单递给两人,“看看要点什么,我去那边收拾一下,唉,店小,就是麻烦。”
东方玦对老板点头笑了笑,老板冲东方玦笑着比出了大拇指,那感觉就像是在说,“小伙子,行啊!肚子都搞大啦!”
东方玦只有冲着老板也回了一个大拇指。
东方玦和展颜坐在了靠近沙发的一张桌子,为了能更近的照顾展颜,他们并排坐了下来。
“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展颜问东方玦。
“没错,”东方玦说,“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经常来这里吃上一碗面。”
展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会想到,堂堂东方世家的二少爷,会经常光顾一家小面馆?”
“这都是你教的啊~”东方玦笑着说,“今天,我也不是什么东方世家的二少爷。”
展颜望定了东方玦,东方玦对她会心一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叫做阿玦。”
展颜看着东方玦,眼角泛起了晶盈。
展颜从来没有想过东方玦会有这样的一天。
变成一个与展颜坐在小面馆里面的寻常百姓。
这一刻,东方玦不是遥不可及的神,只是一个普通人。
两人对望了许久,突然听到——
“对不起啊,”老板出现在他们两人身边,“很抱歉打扰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但是咱们能点单了吗?”
东方玦这才回过神来,“啊,好好,老板给我来两碗热汤牛肉面。”
“诶,”老板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伙子。”
“怎么了?”
“你看看,你太太都怀孕了,你怎么,也得点我们本店最招牌的‘亲子营养超值排骨面’吧。”其实这名字是老板临时想出来的,原本只是普通的排骨面,但是为了推销他就临时的想到了这个名字。
老板想了一想,心里还有种莫名的小激动。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啊,对,老板您说的是。”东方玦苦笑着挠了挠头。
旁边的展颜看着东方玦甜美的笑了出来。
展颜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东方玦。
此刻的东方玦没有那么不可一世,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亲切之感。
老板点完单,大喝一声好嘞,就下去了。
小面馆里面一片祥和惬意,身材臃肿的老板娘正在前台后面不停的按着计算器。后厨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一点也不显得嘈杂。
在这样的气氛下,展颜和东方玦都沉默了半晌。直到老板为他们端来了面条。两碗热腾腾的面放在桌子上。
东方玦伸手去拿,却和展颜不由自主的选择了同一碗。两个人尴尬的看看对方,展颜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东方玦又去拿另外一碗,展颜也同时将手伸向了那一碗,又是一阵的尴尬。
“你先吧。”展颜缩回手说。
东方玦没说话,把其中一碗面放到了展颜面前。展颜笑笑,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东方玦也看着展颜笑笑,拿起了另一碗吃了起来。
两个人一边吃面,一边笑了出来。那情景,就像是初次邂逅的情侣一样。
有一位女孩进入面馆。老板也热情的从后厨走出来迎宾。
“姑娘,吃面啊?”老板说。
这女孩穿的十分艳俗,有些风尘气,但是五官还算端正。紧身的牛仔裤显出臀型,身材也很火辣。一时间,老板竟然看入了迷。
“老板,一碗牛肉面打包拿走,多放辣椒。”女孩说。
“好,好!”老板说完,就走进了后厨,完全没有在意旁边在算账的老板娘已经对他投来了代表危险的目光。
过了一会,老板把面盛在了塑料打包盒里面放在了姑娘面前。
姑娘冲着老板笑了一下,“谢谢老板,这是钱。”
说着,姑娘把钞票交到了老板手里。
老板谄媚的笑,“喜欢吃,常来啊!我跟你说,我们家的面,那是Z市一绝啊!走过了这家,你就找不到下家啦!”
“好的,”姑娘拿起装在塑料袋里面的牛肉面,“我肯定会常来的。”
随即抛下一个媚眼,就离开了面馆。
而老板愣愣的看着姑娘离去的背影,眼睛发直,嘴角幸福的扬了起来,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回味无穷”。
许是老板看得太过投入,导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整个面馆此刻已经充满了杀气,而带有杀气的那个人,已经站在了老板身后。
“好看吗?”老板娘冷冷的问。
“好看……真好看……”老板傻笑着说。
“是吗?你想清楚再回答我。”老板娘的脑袋上青筋暴现,狰狞无比。
“她还会再来……”老板傻笑着似乎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老板娘发现老板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脸气得通红,整个人像是一只快要爆炸的猪。那场景可怖极了。
“你活腻了吧你!”老板娘大吼一声,一把揪起老板的耳朵,“你不好好干活给我看别的女人!”
“哎哟……”老板发出痛苦的*,“老佛爷,我的天使,您就饶了我吧。”
“我让你还看!”老板娘说着,一巴掌抽在了老板的屁股上,那动作就像是个粗暴的母亲正在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儿子。
老板嗷的一声整个人窜了起来,就脱离了老板娘的魔爪,马不停蹄的在小面馆里跟老板娘玩起了躲避战。
“死鬼!我让你躲!”老板娘捋起袖子。
老板突然伸出手挡在老板娘面前,“停!”
老板娘的动作静止在了原地,老板才走到她身旁说,“还有客人呢,你好歹等人家走了的。”
老板娘这才注意到还在吃面的东方玦和展颜,老板娘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着老板娘。
“啊哈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夫妻俩的感情就是这么好。”老板娘故意装出娇滴滴的语调搂着老板耳语,“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老板也挤出一个苦笑,“啊,是呀,我们很久没有做体育锻炼啦。”
说罢,老板对老板娘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才进了后厨。
看到这一幕的展颜和东方玦纷纷大笑了起来,他们两个人很久都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吗?”东方玦问展颜。
“难道是因为你想念我,所以到这里来找回忆?”展颜顽皮的笑着问东方玦。
“不全是。”东方玦笑着说。
“那是因为什么呀?大少爷?”
“你看。”东方玦指着老板说,“因为他们。”
“他们?”展颜诧异的看着老板和老板娘离去的方向。
东方玦点点头,“我很羡慕他们。”
“羡慕?”展颜问东方玦。
“他们都过得很开心,”东方玦的脸上浮现一丝愁绪,“他们都很平凡。”
展颜似乎懂了东方玦的意思,没有说话。
“颜儿,”东方玦说着,握住了展颜的手。这次,展颜没有拒绝。
因为展颜知道,东方玦需要这只手。
“我想当一个好爸爸。”
“可是,我就要走了……”展颜的眼睛微红,就快要哭了出来。她抓紧了衣角。心里就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那我就跟你一起走!”东方玦的眼中再次流露出他一贯的冷冽。
“不可以!”展颜说。
“为什么不可以?”东方玦问。
“因为你是东方玦!”
“我不要再当东方玦,我只想当一个普通的阿玦!”
气氛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颜儿……”东方玦哀愁的看着展颜。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展颜说着,起身就要离开。被东方玦一把拉住。
“哎呀——”突然展颜感觉到胎动,激动的情绪让她神情逐渐恍惚。
“颜儿!颜儿!”
展颜昏了过去,倒在了东方玦的怀中。东方玦见状,赶紧把展颜抱了起来。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