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乐裕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在她的手心中印下一个轻吻,用手掌将她的手包裹起来,道:“你值得的,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是的,她不知道她的温柔典雅有多么迷人。也不知道,她倔强的神情多么令人心疼。让他只想将她娶回家中,好好照顾呵护,不再受到外面的风雨。
“明日,我就拿着宁先生的信去涂家求亲。”汪乐裕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没有这样温柔过。
“你放心好了,只需乖乖等着,一切自有我来安排。曼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你娶进家门。”
他这样的温柔深情,令涂曼芬沉醉其中,甚至忘了反驳。
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举步走了出去。
看见宁先生走进的身影,涂曼芬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记拒绝他?
想起他方才说得理所当然,顿时俏脸变得滚烫滚烫,心头慌得仿佛有十七八只小鹿同时在撞。
自己这是怎么了?就这样傻傻的被他说服了?
看见她的样子,宁先生不由在心头暗笑。涂曼芬这个傻孩子,也只有汪乐裕连哄带骗的,才能让她再次走入婚姻了。要等她心甘情愿的点头,真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看什么?人已经走了。”宁先生打趣道。
“没……没有。”涂曼芬矢口否认。
宁先生知道她的性情,便不再逼她。这件事的主导权在汪乐裕手上,既然他已经确认了她的心意,她想要再逃避也是逃不开的。
“汪大人是个心细的。临走前为我们叫了酒菜,我这倒是沾了你的光。”
涂曼芬的心头一阵恍惚,想起了在北地的时光。是啊,他总是那样体贴细心,不待自己开口,总能做到合乎自己心意的事。
这一点,就连从小陪着她长大的银屏也做不到。
说不定,嫁给他这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自己早非处子之身,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让他去办好了。
听香水榭的酒菜一向不错,看上去简单,却在用料上极致精致讲究。
瞧着这一道一道饭菜上来,倒多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北地一行,汪乐裕将涂曼芬的喜好都暗暗记在心底。
有人将自己的喜好记得这般清楚,涂曼芬的心头被满满的都是甜蜜。
品尝着自己爱吃的饭菜,涂曼芬慢慢放开了心事,心头涌上来一阵柔情蜜意。
有男子这样为她用心,涂曼芬失去的那些自尊和骄傲,逐渐回到她的身上。
……
暮色四合,冬天的白日总是要短一些,城中次第亮起了灯火。
随着太子凯旋的消息传回,洛阳城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哪怕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街上的行人并没有减少多少,一派欢乐喜庆的氛围。
但在刑部的大牢中,却一片愁云惨雾。
高、程两家的人都知道了明日动身的消息,至此,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不再可能出现奇迹。
两家人从最开始的惊愕和种种不能适应,到期盼朝中有人为他们翻案说话,再到现在的麻木习惯。
刑部的监牢比骁骑卫要大得多,便将他们分作五人一间。但环境的改善,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之处。等待他们的,是不可测的命运。
牢中一片死气沉沉,从众人的脸上,无法得知他们心中的想法。
“吱呀”一声响,牢门从外面打开。
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面的女子,在狱卒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的面容藏在帽兜的阴影之中,看不清长相,但从身形推测,这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她径直走过关押着高、程两家的监牢,往里面走去。
两旁的众人,有人眼中突然亮起的光芒随着她的离开而熄灭。他们的女眷都被充入教坊司,哪里还会有人来探监?
女子走到最里面的一件牢房中,狱卒打开了门上的锁链,道:“您请进,有两刻钟的时间。”
那女子微微颔首,举步入内。
门上的锁链在她身后重新锁上,墙角处的汪妙言动了动身子,看向来人。
来人揭开帽兜,汪妙言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夏荷?我就知道,王妃不会弃我不顾的。”
夏荷的眼中透出一丝怜悯的神色,转瞬即逝。
她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抖出一颗如豌豆大小的丸药,道:“你服下,就能进入假死状态,王妃会找尸体将你换出来。”
汪妙言小心的接过这丸药,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道:“请夏荷姐姐转告王妃,汪妙言知道错了。这次死里逃生,必会感念王妃恩德,尽心尽力为王妃做事。”
夏荷在心头微微叹气,汪妙言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楚王妃怎么会放过她?这样说,不过是骗她心甘情愿的服下药丸罢了。
她的忏悔,未免来得来迟了一些。
只是她的神情,伏在地上的汪妙言并未看见。
“好,我会转告王妃。”夏荷又叮嘱道:“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你等到明日,看准外面那些人发配的时候再服。”
那个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高、程两家人身上。汪妙言的死,不会立刻被发现,更不会有人想到今日所来见她的夏荷身上。
汪妙言点点头,除了这丸药是真死而非假死,她所理解的和夏荷的意思倒是一模一样。
事情完成,夏荷便不再停留。她来得虽然隐秘,但有心人若要探究,必能找出她来过的痕迹。
汪妙言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掌,将这丸药贴身放好,才蜷起身子沉沉睡去。
她的嘴角有着笑意。在梦中,她逃出了牢狱获得了新生。她终于自由了,放下所有过往的恩怨,斩断那些不必要的嫉恨,在一个小院中,养花除草渡过余生。
……
翌日清晨,武正翔照例起床练剑,和徐婉真一道用罢早饭后,才去了骁骑卫衙门。
知雁捧了账册上来。
看着她熬得有些发红的双眼,徐婉真在心头微微叹了口气。就算她不允,知雁做事还是那么拼命。
不过徐婉真理解她的感受。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想要快速融入,还有那种想要得到她认可的心情。
卢昆已经平安,徐婉真相信知雁已经放下了卢家的心事,如今是拼命想得到认可。
便不忍再斥责她,将账册放在一旁,听她细细禀来。
苏州庄子和这次唐管事交上来的账册,都没有什么问题。有些笔误、或记账的疏漏之处,知雁一一做了批注指正。
“你先下去歇两日。”徐婉真温言笑道:“我可不希望你这么能干的丫头,几下就给熬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