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如何？”
即使隔着黑色垂帽，秦九都能感受得到对方希冀的眼神。
“说完了？”
顾于伶眼里的微光一缓，接着渐渐淡去，一双眸子紧紧锁在黑衣身上。
果不其然，秦九接下来的话瞬间让她心里的想法沉死在心底深处。
她看见秦九笼着帽子的头颅微微朝着秦禹那个方向偏了偏，低低的声线，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你们救他，还说这些做什么？”
主播女神的腿部挂件：“就是就是，我们家主播岂是你想表白就表白的？还想让主播加入你们，这不是坑主播么，哼——”
人生赢家：“楼上的，你已经离脑残粉不远了，加油！”
风骚一哥：“呃……脑残粉……那我算吗？”
博士归来：“都问出这么个问题了，说明你心里已经有数了。”
“……”
被直播间的粉丝整得呼吸一滞，稀稀落落的声音传来，对面那个黑影子微微偏头看来的动作让秦九眨了眨眼睛，眼里环绕的弹幕清了些，这才缓缓道。
“如果这么点问题都拎不清，我很怀疑你们队伍的真实情况。”
“本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让我加进去？”
很平静地陈述完这件事，秦九轻轻抚了抚怀里有些呆滞的小狗狗，他本是没有想明白这个事情的，但是前后的事情一连起来，加上他们的谈论的话，就是再傻，也能想明白了。
沉浸在秦禹也许是主动要害秦九的事实里，小狗狗睁大了眼睛，开始有些不满现在自己的状况，他现在是一只弱爆了的变异兽小狗，一不能说话，二武力不过关，对秦九来说，就是一个累赘。
湿漉漉的眼睛润了润，他呜呜叫了两声，头拱进秦九的怀里，下意识用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臂。
感受到手臂上那湿润润的触感时，秦九愣了愣。
沿着垂帽的缝隙向下看去，小狗狗正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自己，那样一只变异兽的眼珠子里，却含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似心疼，似安慰，似愧疚……
总之，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他棕色的眼珠子里，水色印在眼珠里，清晰的倒影出秦九的低垂的下巴。
心里一暖，她摸了摸他软软的头，暗想，这小子寄生在小狗的身上，的确是比当人类的时候多了许多‘人情味’，居然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她，弄得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受不了。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我觉得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个问题的，我们的队员都很好，他……只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有些为难地说完这一句，迟天不屑地睨了始终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秦九，嗤笑一声，“于伶，你和她瞎扯什么？除了她，又不是没有别人了，再说了，两天后大家公平竞争，结果如何还不一定呢。”
“他说得对，你们的确没有必要。”
秦九心平气和，声音毫无起伏，耳里听着秦禹咬牙时不时发出的嘶叫，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如今能够坐下来谈话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这三人也是奇葩，不与她作对，但是却又要救秦禹，显然这关系也是一般，甚至有可能真的只是顾于伶为了发一下她的善心，所以救秦禹。
不过她老神在在，对于三人的举动并不关心。
秦禹现在强弩之末，刚才的那一颗针可以说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就算他不死，实力也会大幅度的下滑，到时候他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还未知。
听着耳边的呻—吟，嘴角划过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秦九身体往后，舒服地仰躺在黑皮软椅上，耳朵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半阖眼睛。
“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指使胖子的手死死地按在秦禹的腹部，胖乎乎的手上沾着血，汩汩的血液不断地从那双胖手指尖缝隙溢出来，顾尚奕皱了皱眉，掀唇问了一句废话。
“唔——嘶——”
秦禹难受地动了动身体，结果腹部的血因为他的动作，流得更欢快了。
垂在两边的拳头紧紧地握住。
“你别乱动啊，在这么动下去，你就得没命了。哎……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惜我是逃出来的，身上没有带什么药品。”
说到逃出来的时候，顾于伶斜眼睨了他一眼。
在原地打转的顾尚奕突然瞥到白色裙角，他突然凑到顾于伶旁边的座位上，“……你们有带止血的药吗？”
“你说呢？”
邪肆的目光落在顾尚奕的身上，顾于伶瞬间又变了个人似的，即使有秦九等外人在，她的变化也毫无掩饰之意。
她的这副模样秦九虽然没看见，但是声波的频率明显与刚才不一样了，她甚至能想象得到，那张在外面光线下模模糊糊看见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么肆意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应该也是肆意的吧！
她心里猜想，半阖着的眼睑上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呵呵呵呵……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顾尚奕摸了摸脑袋，尴尬地笑了笑。
他怎么会去问顾于伶这个精神分裂的女人？真是的，对谁都那么的‘温柔’，就是对自己，这么凶，一点都不公平！
听到他们的对话，秦禹薄唇抿得紧紧的，心里暗叹，这条命应该是保不住了，他做的这么多，究竟有什么意义？
如果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没有完成，谈何建立自己的基地？
想到基地，他就止不住想到之前的基地，才多久？就已经彻底地毁于一旦。
自己的所有努力，就这么被预料不到的地震，轻而易举地抹去了。
腹部和喉间的痛，让他神思恍惚，为什么自己的努力，老天始终没有看见？
他所经历的短短的不到半辈子的经历，回想起来，竟是贫瘠到难以回忆。
出生时的被弃，少年时的被掳，都恍如过往云烟，烟消云散。
被掳到什么研究所，几年的时间，他一直倔强地抵制那些人想给自己灌输的一切。
但是为什么等他终于受不了的时候，真正接受了这一切之后，他的人生还是如此的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