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放不下终究也要放下,你与他们讲,我盼他们长长久久。至于我嘛,顺其自然,能上去就上去,上不去,去投胎再世为人喽。”
说完,绘钰哈哈笑起来,忽然,胸腹一轻,豁然开朗,神台卸去枷锁一般的轻松,飘飘摇摇,似乘风而上,遍体凉爽。
灵气蜂拥而来。
夜溪撇嘴:“啧啧,我果然是福星,又一次借我顿悟了。”
当初仓禹还是下界,她与绘钰很不熟,绘钰便因她三言两语顿悟。
此时,昨日重现了。
夜溪随手甩了个结界,不让人进去,等绘钰醒来自己走出结界可自行消散。
隐身在岛上转了圈,多多少少听了些消息。
比如,师傅和师尊已经彻底不管无夜岛的事物了,明心明情也成了不怎么露面的长老,至于绘钰,更是寻常见不得一面...以往的老人,第一批的小黑花小黑叶们,都成了长辈。
如今将体宗撑起来的中坚力量,是那批扎堆出生的孩子们,血气方刚,将无夜岛搞得有声有色。
而体宗如今的宗主的是红线生的小二,大名夜光!
服了那俩公婆,亲骨肉啊,跟别人姓!
别人的姓,灵根的名,还能更敷衍吗?
小二竟然也接受了?真是亲的。
当初,小一小二因为时间和光的灵根太特殊,鲛皇出手相助伪装成天火之体,后来被名勿灰忽悠,半推半就的进了名家,又机缘巧合拜了相同灵根的大能师傅。
那个组织,该是与北辰神殿相抗的。
谁也没能想到,屹立无数年头不倒的北辰神殿被他们几个捣鼓覆灭了,虽然不知其后情形,但想来没了北辰的威胁,很多人物都转至人前,小一小二自然没了危险。
以他们的资质和身份,做体宗的新宗主当之无愧。
夜溪也只听了夜光的消息,并悄悄去他大殿里看了眼,并未现出身形,也未想着打听其他人情形。
见他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和媳妇调情,就知道家里人都过得很好,说不得下次她回来,第三代都能出生。
夜溪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去到竹岛上。
刎看见她,颇有兴致的问:“这么说他现在是棵竹子了?”
夜溪看了无归他们一眼,呛了口:“他是棵草你也打不过他。”
“嘿,你”
黄泉路开,夜溪已经跳了进去。
刎怔怔,扭头问无归:“她去的是阴曹?”
无归不吭声,回他一个“你瞎啊”的眼神。
“有意思。”
刎笑了笑,盯着黄泉路口消失的地方,眸光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今仓禹的府君,应该说是代理府君,正是陶哥。
其他人,全是老朋友。
老朋友见面格外亲热,唯有陶哥瑟瑟发抖。
“你不是来抓我回去的吧?”
判官无常侧目,抓?你丫的该不是个冒牌货吧?
夜溪无语:“真有人来抓你,也该是上头阴曹的鬼。”
陶哥瞬间不抖了,摆出主人家的姿态:“来来来,快请坐。”
夜溪过去,低声问判官:“这厮看着乐不思蜀啊,怎么,赖上这了?”
判官贱兮兮挡着嘴:“孟婆可烦死他了。”挤眉弄眼。
夜溪恍然大悟,去看陶哥,小模样长得其实挺不错的,配热辣的孟婆...啧啧,定是被压那一个。
判官与她打听:“府君和夫人在上可好?”
夜溪不好意思:“回来得急,还未来得及与他们接头。”
判官点点头:“想来他们也还未安稳下来,不然肯定找上你了。”说着又点点头:“那可是神界幽冥,难安排吧。”
难安排个屁啊。
夜溪挡着嘴:“我知道太晚,神界阴司闲到长毛,哪个鬼神都想着来下头,这里才是鬼鬼求而不得。可惜了,我知道这个的时候,府君和府姬已经升职到神界了。这一上去,怕是难回来了。”
闻言,判官立即瞪向陶哥,同样听到的黑白无常也怒目而视。
夜溪一见,乐了,显然陶哥这厮没少忽悠哥几个往上走。
陶哥尴尬,控诉夜溪一眼,干笑:“人往高处走嘛。”
判官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鬼往低处走。”
黑无常取笑:“陶哥是要安排自己兄弟下来端咱老窝呢。”
陶哥哭笑不得:“兄弟兄弟,你们是我亲兄弟。”看夜溪一眼:“我的老窝还被你们府君夫人的亲弟弟给占了呢。”
夜溪呸,装得什么委屈。
与哥几个揭他老底:“十里地府,鬼都没得一只,判官无常孟婆不用上班的。”
听得三人一唬一唬:“莫非是废了的阴曹?”
陶哥:“诶诶诶,怎么说话呢,我那地府可是崭崭新的。”
哥仨呵他一脸。
陶哥指责夜溪:“我可好端端欢迎你,你却毁我脸面。”
夜溪一扬眉:“你待怎样?”
“你跟上头去说,我要无限期延长在这里待着。”
夜溪:...死皮赖脸啊。
这时判官问她:“你可能来去自如?”
瞧她回来得轻轻松松的样子。
陶哥不由竖起耳朵。
夜溪看他一样,想了想:“不到自如的程度,偶尔回来一趟,跟出去游历差不多吧。”
判官笑起来:“跟以前没得差啊。”
“是。”
“府君申请上调,大多是因为夫人放心不下小舅老爷们,如果见面不难,你觉得让他们回来如何?”
“老哥。”陶哥哀哀一叫,就差红了眼,忘了我平日里多巴结你了?
判官给他一个一边去的眼神。
看来陶哥在这里混得很开嘛。
“仙魔地府多了去,下界更是多,够你巡视的。”
陶哥:“我哪做得不好?”
白无常抢先开口:“兄弟,我们也难做啊。你这一天天的咳咳,孟婆可是说了,你不走,她走。”
陶哥一蔫。
黑无常:“关键她放了狠话,她走之前,定把我哥仨踹进畜生道啊。”
白无常:“当牛做马一百世。”
判官:“兄弟,大家都不容易。”
死道友不死贫道,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人。再说,本就是你惹的祸端。
陶哥颓败的抹了把脸,脱单不容易呐。
夜溪好奇:“你招惹她做什么?”
“你懂什么。”陶哥没好气看她眼:“你个黄毛丫头你能理解单身万万年被长辈耳提面令被同辈无情嘲笑被小辈恶意讥讽的苦?”
夜溪一嗤:“说来说去,不就是嫌被窝凉呗。”
“...”小丫头片子,真不可爱。
夜溪:“地下孟婆千千万,何必单恋一枝花。”
不是她泼冷水,假如一个女子性烈如火心冷似铁,她十八也好八十也好,缠呗,烈女怕缠郎,缠她个百年千年的,不怕她不能化成绕指柔。
可惜,这位孟婆不一般。
这是经历了仙凡,从繁华走到落寞又从落寞守来繁华,且明知湮灭仍坚守地府坚守职责不惜身化地狱的仓禹孟婆,若说别的孟婆听多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心是铁,这位为事业牺牲自己的孟婆姐姐,心是那天,不可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