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显性待遇吧,党委秘书这样的中层干部,在提拔担任领导干部方面自然是优先考虑的嘛,其次年终评先评优,一般也排在前头。
说隐形待遇吧,下面一些村书记、村主任,逢年过节,给党委书记送点卡、送点土特产,一般也都先经过党委秘书,自然也不会忘记了你这一份。另外,在走村入企时,由于那些村干部、企业主都知道党委秘书是班子成员的后备力量,言语、礼节上会多给几分面子。
党委秘书还不算是“乡官”,可在担任党委秘书的这几年内,梁健也实实在在享受到了其中的待遇。
自从不再担任党委秘书一职后,他也切身感受到了这些待遇,正在从他身上一点点的剥离。领导班子开会的会议室就在秘书办隔壁,他从边上走过,从半开的窗帘中,他看到里面班子成员正在开会,而记录的人已经换成了石宁。有一次,石宁察觉到了他正在窗外,就朝他这边得意地笑了笑,这笑真笑得春风得意、笑得报仇雪恨啊。他知道,石宁因为第一次考公务员败给了他一直对他嫉妒在心。还有最近一次,他到一个村里去联系工作,以前那里的书记和村长都亲切地喊他“梁秘书”、“梁主任”、“梁领导”,这次却已经飞快改口为“小梁”,以前到了中午都说“梁秘书,今天一定要留下来吃个饭,我们靠你也打打牙祭”,这次却都说“小梁啊,今天不好意思了,上面领导过来,饭陪不了你了。”
对于这些细微的变化,梁健没往心里去,可还是觉得人心之现实真是让人心服口服啊。
工作时间的待遇直线下降,而在家庭中的待遇如何呢?
这正好是莫菲菲问他的问题。梁健道:“在家里的待遇啊?没感觉有什么变化嘛。”
这点梁健倒是没有打肿脸充胖子,在家里一切如常,的确是没什么下降。只是今天陆媛还没打电话给他,让他有些隐隐的不安。
将莫菲菲送下车后,梁健hold不住了,给陆媛打了个电话。
梁健:“今天怎么没电话啊?在家里?”
陆媛的声音有些硬梆梆的:“在家里,是在我爸妈家里。”
梁健愣了一下:“你不用我接了?”
陆媛道:“你直接到爸爸妈妈家吧。”
接着就挂了电话。梁健看着手机屏幕,有一会回不过神来。回过神来后,他还是踩下油门,往丈人家方向开去。
进了家门,他那不安的感觉才换为了现实。
看到眼前的情况,梁健有些想笑。这笑里面是苦涩和自嘲。几十分钟前,他还在莫菲菲前倍感自豪地说在家里的待遇没降低呢。而饭厅中一桌剩菜剩饭、残羹冷炙似乎说明了一切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梁健还是往好里想,也许是家里有什么状况,他们才都先吃了。
于是他对已经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丈人陆建明、丈母陈亚平和妻子陆媛道:“都吃过了啊?”
丈人丈母都没说话,都看陆媛去。陆媛对梁健道:“吃过了,你去吃吧。”
看来家里没什么状况。应该不是别的,就是因为他在单位的地位下降了,在家里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以后大概没人会等他吃饭了。
梁健想到一个人扒着饭吃着剩菜的感觉实在太不是味儿,干脆道:“我也吃过了,你们收起来吧。”
回去在车里,陆媛道:“你以后回来都说吃过了?你不把自己饿死?我知道你还没吃。”
梁健道:“今天可是你们第一次没等我一起吃饭。”
陆媛道:“爸爸说,以后也不等了。除非你要求上进了。”
梁健终于等到了他要的答案:“就是因为我不当党委秘书了,你们就不等我吃饭了?”
陆媛没说,算是默认了。
梁健没有抱怨什么,道:“以后,我自己做饭吃,如果你喜欢你爸爸妈妈那里的饭,还可以在那里吃,我不勉强你。”
陆媛说:“随你吧。”
第二天下班回家路上,梁健还是没有接到陆媛的电话。他也就没有去陆媛父母家,而是在离家不远的菜场停下来,买了点面条、尖椒和牛肉丝。吃自己做的煮面条和尖椒炒牛肉丝,嘶拉嘶拉,吃完时已经满头大汗。梁健吃饭已经好久没有吃出这么痛快的感觉了。原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
陆媛回家时抛给他一句话:“妈妈说,如果你以后都不去吃饭了,她饭就少做一点了,昨天和今天都浪费了米饭。”
梁健说:“那就少做一点吧,我喜欢自己煮面吃。”
第三天,他还在回家路上时,陆媛却打来了电话。梁健想,难道他们回心转意,想让我回去吃饭了?莫名其妙地有这样的期待。
陆媛在电话中说:“今天我也不在爸爸妈妈那里吃饭了。”
梁健有些欣喜:“你想回来吃我煮的面条?”
陆媛道:“不是,我今天有应酬,出去和朋友吃,会回来晚一点。”
以往,在梁健当党委秘书时,因为常要陪着书记去应酬,打电话说自己有应酬的往往是他。而现在应酬减了大半,却轮到老婆跟自己说要回来晚一点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接下去的几个礼拜,每个礼拜陆媛总有两三天在外面应酬,基本上每次都喝了酒,有一次回到家已经烂醉如泥,半夜里吐得一塌糊涂。梁健心里不高兴,可这样的日子自己以前也有过,就不好发作。
心里的不高兴却一天天在膨胀,按照他的经验,他知道,如果一个女人总是喝醉了回来,之前肯定是跟有些男人在一起,而男人看到一个女人喝醉那是最开心的事情,因为他们沾便宜的机会来了。
晚上,梁健也喝了点酒回家。在小区门口见到妻子也从一辆小车中钻出来,在窗外朝车内挥了挥手,表情笑意盎然。梁健不由醋意横生。当妻子转身见到梁健时,她脸上的笑意就像折扇一样迅速收拢了。
梁健走上去问:“刚才车子里是谁啊?”
“一个朋友,你不熟悉的。”陆媛说着就往前走。
梁健道:“镜州市这么小,认识也不一定。”
陆媛道:“跟你说了,你不认识就不认识。”
说着加快了脚步,匆匆掏出钥匙开了防盗锁,独自一人上了楼梯,将梁健留在楼道里感觉两人的心理距离在快速拉开。
晚上他无聊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找了一本电影看,这部《闻香识女人》的电影中,男主角对家里的猫说“感到迷茫的时候,你就去拥抱爱人。”。梁健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毕竟他是为了陆媛从另一个城市来到镜州这个陌生的城市。
于是,他关了笔记本来到了卧室。喝了酒的陆媛已经睡去,橘色床头灯照在她脸上,酣睡的她看起来有小女孩般令人心怜的可爱。梁健好久没有这么看她,心道,她最近经常外出活动,是否也跟自己对她的疏忽有关。这么一想,心生柔情。
他侧身躺在了陆媛后面,揉着她的秀发,身体从背面靠近。
陆媛只着了一袭睡衣,富有弹性的肌肤在手掌中异常柔滑。梁健忍不住轻轻扳过她的身子,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承受着压力的陆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看清楚他的一瞬间,陆媛却没有一丝温柔的希冀,双瞳中射出惊讶的恐惧。
陆媛喊道:“你干什么!”
陆媛赶*并,身子拼了命的左右摇晃,就如狂风中的小船,一定要把船上人翻入湖水。
受惊的不只是一个人,梁健完全没有料到陆媛的反应会如此剧烈。他满腔的温柔换来了妻子恐惧的挣扎。他想,是不是他的举动令妻子做了恶梦。
梁健道:“陆媛,是我,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陆媛拼命挣扎:“我知道是你,你就是恶梦!你快下来,你干什么!”
梁健听到陆媛这么喊,一种挫伤的感觉油然而生。
挫败感,往往会唤起一个人的自尊。自尊得不到认可,就会唤起一个魔鬼。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梁健感觉到心底挫败的魔鬼要发威,就死命抓住了陆媛的双臂,掠起了陆媛的睡衣。梁健一阵兴奋。
梁健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魔鬼。结婚几年来,随着两人对双方身体的熟悉,神秘感和兴奋感渐渐消失,不少时候有些例行公事、交公粮,而此刻,梁健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座完全陌生的身体,对他进行反抗的身体,亟需他去征服的身体。
“梁健,你在干什么!”
“梁健,我不愿意。”
“你再这么下去,我会报警的。”
“你给我滚下去!”
陆媛的尖叫,使梁健心底的恶魔愈演愈烈,梁健一手钳制了陆媛的双手手腕……
陆媛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喊着:“梁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婚内侵犯,我可以去告你!”
四个字让梁健楞了楞。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与这个联系在一起。
然而,这一丝迟疑,迅速被脑海中接下来的画面所抹去。他回想起,陆媛从一辆黑色轿车中出来,隔着窗玻璃与里面的人挥手告别,那种快乐的神色,是他好久都没有见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