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东临 第二十二章往事
剑宗弟子们来到楼阁时，要比焚火殿的人晚很多。
龙湛老人带着众人在海滩边上行着，眼帘之中，那一众楼阁已经渐渐的显露在视线中。
“对了，老头，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龙湛老人方才在食堂中，在一众剑宗弟子尴尬的神色下，悠然自得的吃了不少海鲜之后，显然心情大好，便回头来笑眯眯的问道：“小萦萦想问什么，随便问，老头子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道·······”
蓝萦只怕他一串自夸要说明天，连忙打断：“就是刚刚，那个焚火殿主和你，呃···对视的时候，我怎么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好像被什么压着似得。”
“哦，是那个啊。”龙湛老人回忆了下，用着随意的语气说：“那玩意叫‘威’是纵横者的手段，呸呸···该死的，在荒疆那地方待得久了，连说法都学他们，就相当于拥有‘一朝得剑’境界的人才能使用的能力。”
蓝萦皱了皱眉，说：“一朝得剑？那不就是南宫问师叔那样的修行吗？那个焚火殿主也会！？”
龙湛老人撇了一眼蓝萦，嘲讽一句：“小萦萦啊，你这学识还不行了，天府神州，能人异士多了去了。”
闻言，他们身后的赢落忽然的想起，新雨诸岛上······
那个，能变成的风的人。
下意识的，赢落转头看了看林轻语，暗念：不知她还会记得吗？那一次。
蓝萦又皱眉：“那么厉害吗？可老头你不是才剑君吗？怎么感觉你还把她压倒了呢？”
龙湛老人转身敲了敲蓝萦的头，笑道：“小萦萦，哪只眼睛看到我压过他了，我可不会‘威’，怎么压的过人家，说起来，焚炎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我明明看见，感觉到的。”蓝萦大骂，她自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
“‘威’只是一种依赖体内的‘灵’与体外的‘灵’产生剧烈共鸣，造成的压迫，小萦萦你练练也能做到，只是不可能那么强烈而已。”
回过身去，继续走着，海滩上的风，有点冰凉。
他抬头笑了一下，有些自信，说：“我压过她，用的，是杀气。”
话落，他又有些悔意，在眼眸的深处。
然后，一闪而过。
······
······
剑宗一行人，快走到楼阁出入之处时······
龙湛看看那湛蓝天色，心情不错，所以他又解释着：“不过那玩意也不是很厉害，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来说，效果就很差，你看，小陌陌，小楼楼，还有那个小妮子，还加那个小问的弟子，都没什么反应，就你们，还说什么压着难受？”
蓝萦脸上一红，就不再说话了。
江寒陌赢落，高楼神色都没什么变化。
正是无声的时候，老人无由的说了一句：
“小心着点，焚火殿，不简单的。”
话落，龙湛老人便起步走去，留下一众有些听不太懂的少年人们。
回忆起来，方才那眨眼瞬间，那女子双眸里的火焰，应该就是‘火睛’了，还有‘威’。
老人低声喃喃着，有侧目看了身后的那些年轻人们，说：“那个丫头应该是在试探和观察，火睛是眨眼瞬间的妙术，她自以为能够避开我的观察，不过······”
忽的冷笑一声：“我境界比不上你，眼力却要比你卓绝的多呢，小·丫·头。”
只是走入楼阁的时刻，龙湛老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至少几十个，且还是我刚刚感觉到的，很多···很强！”
剑宗是在剑阁上厮杀的宗门，龙湛老人更是其中多久佼佼者，初入这座楼阁时，刹那间，他就发现了数十道强者的气机，围绕在四周。
“有意思，这次的梦庄会看来真有些看头。”
南宫问并没有和他说箐曜道人信的事情，不过，初来的一刻，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
······
下午，残阳在海滩上收回阵地，黑夜正侵袭而来。
海浪则涌了上来，汹涌的样子，好像想淹没一切，在黑夜无人的时候。
赢落在楼阁之间的第三层楼上，低头看下······楼阁之间大多都种这一些奇特的树木，以供欣赏。
像此刻楼下的那颗雪树一样。
“想不到，在神州上，也有雪树，以前还以为只有云雾山那边才有。”
赢落无由的，轻声这样的说了一句。
一点点莫名的情绪，还未凝结，却已经被一阵阑珊的脚步声提醒。赢落回过头去，却见楼阁的边角处，一个老者慢慢的走了上来，但见他两颊绯红，脚步阑珊，不知喝了多少酒。
“龙湛老人，他喝酒了吗？”
赢落连忙上前，毕竟是宗门中的长辈，想要前去搀扶一下。
不过唯一一点赢落没有想的是，以老人一身的修行，得要喝多少酒，或者喝空多少坛才会醉，想必明日东临宗弟子回到食堂之后，就会知道了。
不过未等赢落靠近，龙湛老人已经直起身子，微醉，眼眸里映出一张年轻人的脸孔，便道：“原来是小······”
赢落面色一冷，已经打断道：“不许叫我小落落。”
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是小落落怎么听，都像是个女子，能不被人家这么叫，自然是最好的。
老人一滞，随即一笑起来，那笑容和蔼可亲，说：“不叫就不叫，听你这个年轻人的。”
老人的笑容落在赢落眼中，赢落忽然觉得这老人也并非像蓝萦说的那样，自私自利，还自大。或许，不羁只是他的外表而已，毕竟人老了，就一定要那样沉闷吗？
“小赢赢，好听吗？”
赢落身子一歪，以他的修行险些摔倒。好在扶着栏杆，否则真就难看了。
看了老人一眼，赢落一声叹息：“还是小落落吧，免得蓝萦以为你在叫她。”
“好的，小落···落！”
眨眼瞬间，楼阁之间，风带进一滴冷水落在廊上。
老人猛的冲了过来，伸手便握向赢落的手臂，只是他手掌，五指之间竟带着剑气！
右眼一合，一张，也同样在那一瞬间。
砰。老者抓住了赢落的手臂，他抬头，看了看赢落，却见他神色不变，便微微一笑，收起了手掌。
看着赢落，龙湛老人笑道：“看来你还真是个能力者，而且能力偏向与身体的强化，有意思，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能力者就见过两个，一个小问他师尊，老头子我的师兄，一个就是你了。”
赢落缓下神，方才的那一瞬间，他展开了‘撼甲’。否则老人那一握之下，必定是要收些小伤的。
“不过能力只是不堪入目的小道，剑修，就该将修行放在剑上。”
“明白。”赢落微微行礼。
龙湛老人凝望赢落，大笑一声，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看着天花板，说着：“你们这一代真好，至少比起我们那一代是好多啰。”
赢落问：“怎么说？”
“我们那时候啊，嘿嘿，那时候异族正是进攻剑阁最激烈的那十年，那时我也还年轻，听说神州上也不怎么太平，好几个宗门闹，好像还引起了几次宗门斗争，死伤以万计，后来有了道宗和其他大宗调和才好的，樱洲那边也不安静，又有人说妖族准备进攻神州，唉，总之一堆糟乱事就对了，但这些年还算可以。”
赢落看见老人脸上一些追忆之色，暗念：“想必，多年以前，这神州也并不安宁吧。”
不过，忽的龙湛老人又笑道：“不过，乱也有乱的好处，你们这些小辈是不知道，想当年，我钟一古的名字，那是谁人不知啊······”
随即，龙湛老人的话就多了，尤其是吹嘘他当年如何如何，说道最后，兴致大开，竟然连当年做的一些糗事，坏事也说了出来，比如，一不小心杀了谁家宗主的坐骑，被师兄抓到那宗门山前认错，再比如偷酒时被店家抓住，罚做了一月的工人·····
只不过，这些还都是小事，当他说起当年祸害了某个宗门的女弟子之后，赢落听到脸都绿了，心想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赢落又暗念，若是江寒陌师兄听到这些，以他那刚正不阿的性子，会不会立刻就摆出那韩·六剑，把这老头一剑砍了算了。
“那，之后呢？”
龙湛老人搔了搔后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还好，还好，就是差点被师兄打断腿，和被师尊废掉修为赶出剑宗······”
赢落此刻却心想，这惩罚还是公正的嘛。
“再后来的呢？”
“再后来嘛······”老人忽的灿烂一笑，道：“后来嘛，她嫁给我了，就是几年前离世了，在我的陪伴下，嘿嘿。”
赢落一滞，却没有想到，事情还会如此峰回路转，真是令人没有想到。
龙湛老人嘿嘿一笑，目光一转望着三层上的某一间客房，又看了看赢落，忽然拍了拍赢落的肩头，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懂什么？老实点的站在大人后面就是了。”
说完，他大笑几声，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