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择师考试分为六堂。
在一日时间内,六堂考试可以全部参加,也可以只挑选自己擅长来考。
但是最后,必须半数以上的夫子给予“吉印”方算通过。
“青司姐姐,你打算先去那一堂?”
作为这里面最小的学生,猫儿率先找上了自己的老熟人青司。
“先从书开始吧。”
青司沉吟道。
一来,四书五经的试题是固定的,相对于其他来说会简单的多。
二来,这关于“书”的测试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时辰,即使你才高八斗也是无用。
“你哪?”青司看向季行止,“是不是打算这六堂挨个试一遍?”
季行止确实有这个打算,非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他想试一下国子监的深浅。
“原来季兄台也是这样想的,真是与某不约而同啊。”
“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过去吧。”
余雾的自来熟,使得他迅速打入了季行止的兄!妹!小!分队。
挂有一枝金笔匾额下,甘苏正捧着茶杯眯着眼睛喝茶。
而他面前依次排好的书案上,笔墨纸砚俱是已经放好。
每一个想要考试的人,直接坐下答题就好。
先前对着青司百般嫌弃的迂腐书生也在里面,见青司进来,他竟晦气的站起身来。
一面念叨着“有辱斯文”,一面坐到了最后。
他这一走,余雾就不客气的坐了下去,这里左邻百里郡主,右接季家兄台,身前还有一个孩童世子。
这位置真真妙极。
四人刚一坐好,还未拿起毛笔蘸墨,就发现那试题上醒目的四个朱红大字——《一错落选》。
猫儿看的眨巴眨巴眼,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会妥妥的落选?
桌上沙漏一经漏完,一旁候着的书童就去将门关上。
甘苏将沙漏倒过,这场关于四书五经的考试,这才正式开始。
“《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甘苏此人学识确实渊博,从简单的四书,到复杂的五经。
考教他人的同时,也在用自己的学识去折服这些在场的学子。
他说的很快,沙漏里的沙子还未漏下过半,他提问的题目,已经过半百之数。
不少考教试题的学生额头布满冷汗,更有甚至已经手指颤动的握不住手上的毛笔。
那迂腐书生显然有些底蕴,跟上甘苏答题的同时,还能抽空看上周围一眼。
他看的最多的是青司。
在他想来,一介女子与同堂男子相争,现在本该是退意正浓的时候。
可是对方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仅没见半点慌乱,反倒还显得镇定自若。
青司执着手中一杆毛笔,将她脑中这日夜积淀的东西,一一付诸于笔上。
四书五经当中抽调的句子很快说完,看着沙漏里只剩下不到一寸的沙子,甘苏笑眯眯的再次捧起了自己手上的茶杯。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这最后一题,请写下你们对这话的评断。”
青司闻言手上毛笔一停。
自己的评断?
这话说的是“中”是天下的本源,“和”是天下的规律。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即使是圣上也是依照此话将梁国收为附属之国。
可是梁国如今虎视眈眈,曾经的宽容,倒像是纵容出了一只猛虎。
青司看了坐着喝茶的甘苏一眼,这才挥笔写下了手上的答案。
等着沙漏里的沙子最后几粒落完,那关门的小童终于将合着的房门推开。
“请诸位在予夫子阅过考卷后,离开。”
今日来的学子比较多,时间自然紧迫,青司没有迟疑率先持着自己答题的考卷走上前去。
见青司上前,其他三个自然也是上前。
可是尽管他们的速度够快,还是没有那坐在最后的迂腐书生来的速度。
“这是学生的考卷,还请夫子试阅。”
甘苏看着那考卷赞赏的点点头。
“五十五道题目一题未错,功底尚佳,就是这最后一题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没什么毛病,但也不怎么出彩就是了。
甘苏拿起一旁的“吉印”印在那书生的手臂上。
“好了,你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那书生躬身领命,可是却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一旁略有些得意的看向青司一行。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郡主能考出什么成绩来。
但是最先交上试卷的是季行止。
“这字写的当真是有风骨,试题一题未错,竟然底下都还写上了自己的见解,不错不错。”
甘苏赞赏的看向最后一题。
短短的时间里,这人竟然以他出的试题,写下了一篇论赋。
此等学识底蕴,就连他都有折腰汗颜之感。
“真不愧是三省解元,你这学识,就连老夫都看的想要收为入室弟子啊。”
甘苏看着季行止,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
此人若是行走仕途,日后必定不可限量。
这一句“三省解元”直接听得身后一众学子惊叹。
三省学子何其之多,这人乃是成千学子当中的头名,这其地位,只能让他们仰望。
“你是燕行止!”
那迂腐书生却是一语道出季行止的原名。
“在下姓季,还请这位兄台不要再忘了。”
“是……姓季。”书生还是没从身旁这人是三省解元的事实中回神。
这人可是自己心中的榜样。
朱红的吉印再次印在季行止的手腕上。
这一下轮着的却是猫儿。
比起其他人写的满满当当的试卷来,猫儿的试卷显得有些空荡,而且那字迹也不是很美妙。
“已经读过四书了?”
“只读了《大学》《中庸》,《孟子》看了一半,五经还没有开始习读。”
看着手上这份试卷,甘苏已经很满意了,他还以为这位小世子只能答上一两题。
“很好,你也通过了。”
“真的吗?”猫儿兴奋的将手上的试卷翻过去。
“夫子,我还答了最后一题哪。”
甘苏意外的看去,就见那最后一题只写了两句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该说,这不愧是战神的儿子吗?
“怎么样夫子,我这样回答可以吗?”
“言简意赅……这很好。”
收到夸奖,猫儿看向身后的青司。
“百里姐姐,该你了,我看见你写了好多张。”
青司揉了揉猫儿的发心,这才将手上的试卷奉上。
“还请甘大人,品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