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王见孙悟空明白自己言语:“金蝉子西行取经,老龙王瞧着,因是佛门寻继承者,继承未来佛门,你与金蝉子做个弟子,将来必然贵不可言。到时候,一身荣光归故里,何等风光?”
孙悟空沉吟半晌不语,最后一下,将六识融合完成,闻得东海龙王之言,有几分心动,却还下不定主意。
东海龙王见此,继续说道:“大圣想必知晓,我龙族分为四等,一为天龙,守天宫殿持令不落者;二为神龙,兴云致雨益人间者;三为地龙,决江开渎者;四为伏藏龙,守轮王大福人藏者。可大圣尚不知,远古之时,龙族地位低下,大鹏金翅鸟、犼等皆以我族为食,龙族更被归为妖属,佛道两门以降妖除魔的幌子,不知残害我多少族类。”
孙悟空喝了口茶,已经能些微感受到茶苦苦味,六识已经逐渐恢复:“后来如何被列为仙属?”
东海龙王饮了口茶,平息了内心的起伏:“远古之时,龙族崛起一位英雄,扶持玉皇大帝登上龙椅,玉皇大帝登基之后,论功行赏,大封龙族,龙族由妖成仙,掌管水族,龙神英雄直系后裔更留在九重天上,尊为天龙。大圣自当裁处,不可图自在,误了前程。不为自己,也未山中猴子猴孙。”
敖广停了停,看见孙悟空好像有所思感,又说道:“大圣啊,你要是不保唐僧去西天,不听教诲,到头来也只能是一个妖仙,成不了正果,天地间很难有你的立锥之地!”
孙悟空沉默不语,敖广接着劝说道:“大圣,你是天生圣人,应该知道怎么决断!张良一个后世凡人,尚且都能忍辱,大圣不要忍不了一时之气,贪图片刻的自在,误了远大前程!”
孙悟空烦燥地道:“别说了,老孙再回去保他得了!”而今六识已经融合,也没在逗留的必要。
东海龙王欣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大圣早发慈悲,莫要疏久了你师父。”
孙悟空见他催促请行,急耸身,出离海藏,驾着云,别了东海龙王。
正走,却遇着南海菩萨。
观世音菩萨出现的突然,问道:“孙悟空,你怎么不受教诲,不保护唐僧去西天,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慌得个孙悟空在云端里施礼道:“蒙菩萨善言,果有唐朝僧到,揭了压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徒弟。他却怪我凶顽,我才闪了他一闪,如今就去保他也。”
观世音菩萨仔细看了看孙悟空,并不见六识归体的迹象,被压下的阳神也为苏醒:“。快回去吧,不要耍性子了!”
孙悟空离了观世音菩萨,心中一阵阵惊异,幸好六识已经完全融合,不然被瞧出蛛丝马迹,只怕少不得一番功夫。
其实观音说得对,孙悟空确实是在耍性子。
他性情孤傲,自大狂妄,无法无天,不服管束,其实都是因为他一出世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从来都没人疼爱,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爱,也不知道要怎么与人相处。
他在花果山时结识的六个兄长也与他性格不和,难以相处,日渐疏远了。
所以他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也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他,更没有人来搭救他。
孙悟空的为人还有两个特点,一是守信,二是知恩。
在花果山做猴子时,他要众猴子守信尊他为王,所以他自己也重信守诺。
他一出世就没有人真心对他好,所以一旦有人对他好,他就很感恩。
当年在灵台方寸山须菩提祖师收他为徒,授艺给他,他就很感恩。
五行山下压了五百年,唐僧一介凡人,不嫌他的外相丑恶,不怕他的本性凶残,把他救了出来,他也很感恩,一路上殷勤忠诚地保护唐僧。
唐僧骂他,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想跑回花果山去。
跑到半路就后悔了,这才到东海龙宫里去找敖广喝茶散心,其实是想找个台阶下了,回来再跟唐僧去西天。
要不然他既然到了东海,花果山就在旁边,五百年没有回家了,哪有不去打个转看看老家和猴子猴孙的道理?
正自沉吟间,须臾间看见金蝉子在路旁闷坐,远远地看见金蝉子皱着眉头一个人孤单单坐在路边。
孙悟空忽然有些自责:”为了几句气话,就把师傅一个人丢下不管,他一个人如何去得了西天?“
孙悟空静了静心,落下云头,走到唐僧身前陪着笑脸道:“师父!你怎么不走路?坐在这里做什么?”
金蝉子抬头,看见孙悟空身上无六识残留的痕迹,想来已经融合,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一个人走又不敢走,只好坐这里等你回来了。”
“我到东海老龙王那里喝杯茶呢。”孙悟空讪讪地笑了笑。
金蝉子不想让孙悟空知晓自己身份,故作懵懂,问道“悟空啊,出家人不打妄语!你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说到东海龙王家喝茶回来了?”
“师父你不知道,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路,这里到东海,眨眼就到了。”
“我只是语气重了些,你就使性子丢了我不管。我没你有本事,去不得东海,一个人在这里挨饿,你心里也过得去吗?”
“师父,你要是饿了,我出去化些斋饭给你吃!”
“不用了!等你去化斋,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金蝉子要的就是孙悟空这句话,他边说边指了指行李道:“我包袱里还有些干粮,你拿钵盂去打点水来,等我吃点干粮就走路吧。”
孙悟空走到行李边,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
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僧袍,一顶嵌金花帽,孙悟空连忙问道:“师父!这衣帽是从东土带来的吗?”
金蝉子就顺口儿答应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
世间有那样的衣服帽子吗?
孙悟空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宽大破旧的僧袍和虎皮裙,又看了看包袱里光鲜的衣帽。
也该有件换洗衣服了,本来抢了路上六贼的衣服来穿的,但是气头上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想不到师父包袱里还有一套这么好的衣帽,而且是他小时候的,想必正合身吧。师父也真是的,老孙从五行山下出来时,赤身裸体的,也不把这衣帽送了给我。
“好师父,这衣服帽子送给我吧!”
“不知道长短合不合身,你要是穿得,就穿了吧。”唐僧低着头道。
孙悟空大喜,三两下脱了那件旧袍子,把包袱里的绵衣穿在身上。
那衣服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正合孙悟空的身材,孙悟空眉开眼笑,又把帽子也戴上了。
唐僧见孙悟空戴上了帽子,念起紧箍咒来。
“好痛!头痛!头痛!好痛!”孙悟空突然捂着头惨叫了起来。
金蝉子又试着念了几遍,把孙悟空痛得满地打滚,双手拼命地抓打自己的头,乱扯乱捶,把花帽子的布条撕扯得粉碎,布碎混着扯掉的头发漫天飞舞,转眼头上只剩下了一个金圈圈。
看他扯得厉害,怕他力大扯断了金箍圈,停了口不念咒。
咒语一停,孙悟空的头立马不痛了。
他伸手在头上摸索着,帽子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圈圈,用力去扳,扳不下取不出,竟已入了肉生了根了。
孙悟空又惊又急,从耳朵里取出金箍棒来,变得筷子一样大,忍着痛插进金圈圈里,沿着四周死命地去撬。
唐僧又怕他撬断了,赶紧又念起咒来。
孙悟空又痛倒在地,竖蜻蜓,翻筋斗,面红耳赤,惨叫打滚。
唐僧看他痛苦如此,有些不忍,又停了口。
孙悟空又不痛了,此时发现了不对,盯着唐僧道:“原来我头痛是师父咒的?师傅,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只是念念紧箍经,哪里咒你了?哪里害你了。”
“你再念念看!”
唐僧又念,孙悟空又痛,大叫道:“别念了!别念了!你一念我就痛,不是你害的又是谁?”
“你现在知道厉害了!我问你,你听不听我的教诲?”唐僧心里有了底,正色问道。
“听!”
“还敢不敢无礼?”
“不敢了!”
孙悟空口里答应,暗暗咬牙,把金箍棒一晃,就要冲上去给唐僧一棒。
金蝉子淡定自若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跌倒在地,丢了铁棒,不能举手,只教:“师父!我晓得了!再莫念!再莫念!”
“你怎么如此凶暴,居然还敢打我?”唐僧冷冷地道。
“不敢!不敢了!”孙悟空捧着头:“师父,帽子哪来的?咒语谁教你的?”
“刚才一个老妈妈传给我的!”金蝉子看也不看,嘴里说道。
孙悟空大怒:“不用说了!那个老妈妈肯定是观音菩萨!想不到她这样想着法子来害我!我去南海打她去!”
金蝉子叫住他道:“你好好想想,这办法既然是菩萨传给我的,她自然也知道咒语,你去打她,她念起咒来,岂不是要把你痛死!关键是现在你还想害我。”
孙悟空想想也是,一时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在原地急得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可怜他当初被太上老君打了一金圈圈,被抓进了天宫,现在又被如来佛祖的金圈圈套在了头上。这个金圈圈更厉害,从此要受制于人。
金蝉子看了看孙悟空,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地在一边拿着烧饼吃了起来心想到”看你还敢打我。“。
一个烧饼快吃完的时候,孙悟空走了过来,在唐僧面前跪下了,脸上带着哀求的神色道:“师父!菩萨想这个法子,也只是要我好好保你去西天,不要我有二心,我本来蒙你解救,早答应了你,要做你的徒弟,保护你去西天取经。我也不去怨她了,也不管这金圈圈了,只请你不要再念咒语,我老孙从此一心一意保你去西天,再无悔意了!”面上如此,心中却起了凶意。
有了咒语,不怕孙悟空不服帖,西行之路没有他,一个人是去不了的。
金蝉子拿起一个烧饼递了过去:“你饿不饿?吃个烧饼吧!”
“我不饿。”孙悟空满肚子都是气,恨不得在肚子上打个洞把气放出来呢,哪里会饿?他不敢摇头,怕摇得头痛,只是摆手回答。
金蝉子瞧出孙悟空凶,火上浇油道:“既然如此,你不饿,拿就服侍我上马去。”态度无比倨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