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肠小道,荒郊野外,一队几百人的行商队伍缓缓前行,微风拂过,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迷糊得人人睁不开眼睛。
队伍里只有三辆马车,车上装载着满满腌制好的牛皮,五十骑战马护卫在队伍的四周,余者全是步卒。要说这队人马是行商的,却不见他们有任何行商的摸样。
毕竟那些步卒一个个高大威猛,而且凶悍之气外泄太过明显,行进的时候更是纪律严明。就算是普通的明军都没有这样的气势,显然这行人都不是普通商人。
“将军,前方三里处便是开封城,我们是否绕道前去徐州,再行进到叶县。”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人,快步来到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面前,恭敬的问道。
此人骑着骏马,腰挎宝剑,手中更是提着东江军全体将士所用的马刀。他大眼一望前方,迟疑了片刻,摇摇头言道:“副官,无需避开开封。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左都督是生是死,但根据传言,现在河南被东江军所占领应该错不了。所以我们大可直奔开封城,然后再一探虚实。”
“是将军。”被称为副官的中年人,当即抱拳行礼后退下,不久后,呦喝声频频响起,队伍同时也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领队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毛文龙先前在东江的部下大将,孔有德。
当时袁崇焕到达东江军后,措不及防的杀了毛文龙,然后夺取军权。孔有德与尚可喜都是毛文龙麾下的大将,自然也颇受袁崇焕关注,两人都感觉到留下来必然没好果子。
因此,当时两人密谋之后,便各自带着亲兵出逃,直接潜入后金境内。后来被后金所擒,而后又被皇太极招安,如今两人都是皇太极麾下大将。
更掌管着汉旗营五万兵马,此次孔有德意外的得知毛文龙未死,而且还带领着一部分东江军逃到了河南。如今更是一举占领了河南全境,与朝廷还有农民军成了对峙之势。
孔有德得知后,当即与尚可喜密谋,两人商议之后,决定由孔有德暗中前来打探虚实。这也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原因,其实两人一直在皇太极的麾下受到排斥。
这次听说毛文龙居然没死,心里大喜,也是期望着能够再次投效在毛文龙的麾下。
眼看着前方不远处便是开封城,孔有德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头。
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从混进关内到一路前行至此,经历了许多波折,他的手下也折损过半,现在只剩不到五百人。
“站住!”
一声炸雷般的吼声突然平地而起,然后雷鸣般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结阵。”孔有德虽突遭变故,可他却依旧沉着,淡定的下令防御。
他的手下也很是从容,并没有因为突然遭受袭击而慌乱。在孔有德的命令下,这不到五百人迅速的结阵摆出了防御的阵势,个个刀剑齐出。
陈继盛奉命盯住这些偷偷潜入进来的后金军,今天早上便见其一直冲着开封城而来。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带了五千骑兵,一早就埋伏在此。
“放下你们的武器,不要抵抗,可饶你们不死。若是不从,格杀勿论!”
陈继盛威风凛凛,手中的马刀一指孔有德等人,高声大喝。
孔有德此刻就在阵前与陈继盛对望着,虽然距离有近百米,可他还是可以看清陈继盛的相貌。他只觉得陈继盛很是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是谁来。
一番考虑之后,孔有德淡定的高声言道:“不知将军是何人,我们并没有干任何的事情,只是行商路过此处,还望给予通行。”
陈继盛当即冷笑:“别卖弄了,老子一早就盯着你们。居然从关外混了进来,而且一路行进到此,老子也不得不佩服你们的勇气。可今天你们碰到了老子,最好都给我老实点,不然立马叫你们命丧此地,血溅当场。”
孔有德听得连连皱眉,这人说话口气之大,让他很是不爽。可为了避免发生误会,孔有德还是极力压制下心里的不痛快,依旧平静的言道:“本人真名孔有德,是原来东江军左都督毛文龙麾下的大将,我见将军您很是眼熟悉,想来我们应该认识才对。”
“孔有德……”
陈继盛微微一愣,然后开始仔细打量起孔有德来,这一仔细打量起来,他立刻就发现眼前之人的确熟悉。正是那个以前的上将,他的顶头上司。
孔有德看到了陈继盛脸上的变化,他当即一喜,再次高声喊道:“你也是原来的东江军是不是?”
陈继盛心里很是犹豫,他可深明眼前的孔有德乃是从关外而来,虽然目前在这支队伍里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鞑子。可他却依旧怀疑孔有德已经投奔了皇太极。
毕竟在关外,后金的地盘上,如果逃入后金地盘的孔有德要想生存下来,必定需要投效皇太极。
“你已经投奔了后金对不对?”陈继盛答非所问,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
东江军向来与鞑子势不两立,两军更是直接打了几年的大小战。双方已经是死敌,再无化解的可能,如果眼前的孔有德已经投奔了后金,那么,陈继盛完全可以将他拿下,送到毛文龙的面前等候发落。
孔有德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但他还是如实言道:“的确,本人与尚可喜已经投奔了后金,此次前来就是听说左都督还活着,所以特意过来查探清楚。”
陈继盛旋即冷笑:“既然你们已经投奔了后金,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立刻放下兵器乖乖受降,不然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孔有德看了看周围数不清的骑兵,他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依照陈继盛的话去做。
“放下兵器,都不许反抗。”孔有德当即下令。
“将军,万万不可啊!”副将这时立即进言劝说。
“你敢不从命?”孔有德似乎心意已决,恶狠狠的盯着进言劝说的副将。
后者脸上变幻不定,但最终还是依言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有人带了头,余下的人便纷纷照做,最后,孔有德自己也卸下身上所有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