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早上,苏镇磊官府放假,他大早上就候在东园里。
唐氏好奇的打量他几眼之后,便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如今苏镇磊在她的心里,就是这院子里的一桩老树,见与不见,都在那里。
苏青芷照例来东园请安,她在院子时见到苏镇磊的时候,微微吃惊之后,便表现出格外尊重礼节向他行礼请安。
苏镇磊在她见礼后,冷声问:“你昨天如何跟你祖母提及你庶妹们来信的?”
“父亲,我实话实说,不曾多添一个字。”苏青芷神态镇静的回答。
苏镇磊越发瞧着她不顺眼起来,说:“哼,你这种小性子,会在你祖母面前不添一字,我是不相信。
你的三个庶妹妹不曾防碍与你什么,就是书信一封与你,你不愿意借银子,你也不能四下里到处跟人告状,坏了她们的名声。”
苏青芷明白越描越黑的道理,她只是微微低头,说:“我只与祖母言说,母亲这边都不曾言一字。”
至于苏镇磊会不会相信她,苏青芷对这个渣父从来不会抱有奢望。
唐氏在处理家事,听管事妇人匆忙赶来传话,她眉眼深沉之后,还是把手上的事情,不急不慢的处理妥当。
管事妇人面上的慌乱神色平息下来,她想起常顺娘的提醒,她的心安下来,有苏家老夫人在,苏镇磊不管如何都不会驳了她老人家的面子。
唐氏缓缓的出现在院子里,她望一望苏青芷说:“芷儿,近来你外祖母有些想你,你过去住一些日子回来吧。你先回去收拾衣物,我一会派车送你过去。
免得你在这个家里,多多少少会防碍了别人的眼。让有的人,不太好意思当着你的面,细细的去想念那几个娇娇怜怜的女儿们。”
唐氏突然来这么一下,让苏镇磊越发觉得苏青芷私下里跟唐氏也说了许多不应该说的话。
“停,唐玉,我现在要禁足与她,女子最忌口多是非多,她如今犯了这一条,就在家里好好的抄写几遍家规吧。”
苏镇磊冲着唐氏道,却不料她笑声明亮不已,说:“大爷,你要是一心为你那有情人和三个庶女着想,就应该知道我是不喜欢听她们的事情。
芷儿这一点象我,从来不会故意去做那不讨喜的事。你那庶女的事情,只怕你自己宣扬出去,你还不自知。
你出去听一听街坊们的话,人人皆知苏家大老爷最喜三个庶女,待她们胜过嫡女。
大爷,如果你执意要禁足芷儿,那我要问一问你,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口多惹下是非来?你说来让我听听,我这边听得信服了,你愿意如何罚她,我都由你去处置。”
苏镇磊一时愣住,苏青芷的确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在这个家里面,她交好的姐妹如今也只跟苏家二小姐会多说几句话,旁的人,她一向是不说话。
唐氏瞧着苏镇磊的神色,她冷笑嘲谑道:“大爷,你的意思不会是,让芷儿在这个家里装哑巴来成全她对你的孝心吧。”
苏镇磊的脸窘红,冲着唐氏说:“我是她的父亲,我生下她,我就有资格管教她,我是在尽父亲的责任。”
唐氏原本是不想跟苏镇磊再计较旧事,毕竟儿女的年纪一天天大了起来,他们夫妻就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让儿女们在外面能够立起来。
然而苏镇磊的话惹笑了她,她仔细端详着苏镇磊,笑着说:“好一位严父啊,孩子都快要到论婚嫁的年纪,你想起要尽父亲的责任。
何况你的起因就让人听了好笑不已,为了庶女来难为嫡女,象你这样的父亲,我见的不多,也许只见你这么一位。
提及你生了她,其实我是有疑问,一直心存怀疑。你这些年来,你待她一直冷淡,是不是因为那年有她,坏了你与那人双宿又飞的美梦,所以你一直待她不太好。”
“你这是污蔑,唐玉,你摸着良心说,我从前待你不好吗?我后来待你不好吗?是你一心一意要与我离心,如今你反而倒打一耙,全忘了我待你的好,你只记得我那不小心的错。”
苏镇磊同样是伤心不已的瞧着唐氏,昨天夜里,苏家老夫人怀疑他的真情,他的心里面有谁,有谁比他本人还要清楚?
苏青芷一直想在合适的时机,离开这个不恰当的地点。
眼前这对中年男女借着她的话题,翻起往事来,果然是不好的往事如刀,哪里痛,那刀片就往那里豁去。
苏青芷在心里暗叹一声,她抬眼瞧见管事妇人眼里的喜色,她愣过之后,突然明白过来。
唐氏还年青,她身边的人,还是希望她和苏镇磊有机会能在一起,而不是这样把机会留给外面的人。
苏青芷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其实对父母之间的事情,她从来是心存善意,希望他们纵然不相爱不相亲,也能够好好相处,毕竟白头偕老的是他与她。
或许唐氏并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能够放下,所以才会让她身边人,还对苏镇磊心存幻想。
苏青芷想一想这个时代女人所拘限的空间,唐氏就是想要出轨,也没有那个空间和条件。
何况唐氏自年少的时候,那一颗心就挂在渣父的身上。纵然不相爱,只怕也容不得他去爱别人。
当然苏青芷也容不得苏镇磊有一颗闲心去关心别人,他要有那么多的心思,也应该为她的弟妹们多费心。
苏青芷瞧着唐氏面上的愤怒神情,恶言易出口,然而却会伤了长房现在还保存得完好的那一层面纱。
苏青芷走过去挨着唐氏,她向着她叹气说:“母亲,不怨父亲会错怪与我。庶妹们在外日子不好过,她们这才会硬着头皮,要求到我这里来。
我原本想着我和她们不曾相处过,我身上又没有存过银子,就把她们的请求交到父亲的手里,想着她们与父亲终究是最亲的人。
后来与祖母说话的时候,我就顺带跟祖母说一说,我想法太过简单,想着祖母是她们的祖母,待她们一向慈爱,就是把她们安置在外面,也从来不曾亏待过她们一分。”
苏青芷实在是无心要帮苏镇磊再说下去,她再多说一句话,就有想吐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