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带着他们渐渐远离,坐在骡车上的粟梅梅,回望着越来越远的上海城,她的唇边溢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躺在骡车一边装病号的马有龙,耳边突然听到粟梅梅的叹息声,侧头看到粟梅梅未开颜的脸上,他有些呐呐的。
“那个梅梅啊,你别担心,此去一路,我马有龙定保你安全。”
耳边际突然想起马有龙信誓旦旦的保证,她莫名的看着马有龙,苦笑一声摇头:“马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我……”她该怎么说呢?她能跟他说,自己是舍不得在福顺里安稳的日子?能跟他说,自己是担心存在银行里的那些金子吗?
不,不能,她什么都不能,所以除了苦笑,她还能说什么?
对于前路,对于未来,她茫然了。
身边的马有龙即便是恩人的父亲,可自己毕竟跟他不太熟,毕竟也不了解他啊……
马有龙许是感受到了粟梅梅的不安,这会子也顾不上走在骡车两旁的梁三等人了,他表情严肃的看着粟梅梅。
“梅梅,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老马的照顾,我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我老马就是一个粗人,身边除了末末这个干闺女外,我就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而且这孩子也无需我操心,我马有龙就是个没儿没女没老婆的光棍一条,如果你要是不嫌弃,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是如此,干脆的自己直接把话挑明了算了,只要把名份给定下来,样的话,自己即便是要回前线去打仗,即便是不能把这娘四个安置到自己的团里,可最起码的,他总是可以先把她们送去南泥湾,让李世杰那个家伙先帮忙照看着的啊!
而且按照自己的记忆,哪怕眼下这个时空跟自己上辈子所处的时空不同,但是这些年来他也留心过,这个时空中发生的历史大事,却是跟自己上辈子那一世经历的相通的,时间误差最多不会超过一年左右的出入。
如此算来,只要再等上几年,全国就应该解放了啊,到时候自己就能带着这娘几个,过安稳的日子了!
想想这些就心里美,马有龙理所应当的,把粟梅梅闻言后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心里已经美滋滋的在开始谋划起来。
这边粟梅梅听完马有龙挑明,她沉默了下来。
说实在的,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乱世中,自己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求生存,其实是很难很难的,更何况眼下自己还要去到一个陌生的未知地界。
这些年要不是有末末小夫妻俩的帮助与庇护,要不是靠着丈夫留下来的那些财产,恐怕她粟梅梅坟头的草都老高了,怎么还能有今日?
低头看着身边的三个孩子,粟梅梅想着这段日子以来跟马有龙的接触,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男人五大三粗壮的堪比大熊般的男人,模样不似亡夫那样清隽文雅,可眼下她也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粟梅梅了,为了孩子们或许她可以试一试。
即便是不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即便是不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可她却是无比相信末末的!既然他是末末的爹,那自己愿意试试。
见到粟梅梅点头了,马有龙那个高兴呀,要不是还记着自己眼下还得装病号,他非得一蹦三尺高不可。
看着一切顺遂,可马有龙不知道的是,他算的千好万好,即便是粟梅梅能被他的真心所打动,即便是粟梅梅愿意嫁给他这个大老粗,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带着粟梅梅一行人抵达南泥湾后,在那里却并未见到李世杰的人。
对于李世杰的去处,王师长的回答是他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最后实在没办法,马有龙只能把身上剩下的所有钱财都留给了粟梅梅安家,又偷偷摸的留给了粟梅梅一把枪与一些子弹防身,他就领着梁三他们匆匆离开了根据地。
与粟梅梅分别前,马有龙念念不舍的拉着粟梅梅的手,忍下心里的不舍与眷念,温柔的看着粟梅梅如誓言般的保证。
“梅梅,你再等我几年,等全国解放了,我马有龙就骑着高头大马,抬着八抬大轿来娶你。”
粟梅梅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明明人是那么硬汉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柔情,虽然看着极端矛盾,可她的心里却异常的安稳。
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真心,自然笑着点头:“好,我等你,你记得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娶我……”
当粟梅梅这句话音落下,马有龙激动的一蹦三尺高,仰天长吼一声,那吼声中有说不出的痛快与欣喜。
送走了马有龙一行人的钱戴,自然是不知道后续自家马爹罗曼史的发展,开着车子回程的路上,钱戴看到各处戒严的哨卡,心里庆幸自己已经送走了马爹他们。
匆匆回到末末所在的小院,钱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末末的情况。
谢谢帮忙照看妻子的同志,请了人家回去休息后,钱戴给末末子换上了点滴,烧水给他的珍宝儿擦洗了一把身体后,自己也来不及休息,忙又开车去往闸北的好兄弟卓一虎家,亲自请了卓一虎的妻子万招娣来照顾末末。
把万招娣跟进子带回小院,钱戴只来得及留了一些钱给她,拜托她照顾好末末,跟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自己又匆匆的开车出离开。
他现在必须得返回军统局去,要好好的会一会那个渣滓了。
钱戴刚进到被戒严了的军统局,才一下车,他就被守在主楼大厅口的戴力走狗给发现了,可见对方早已等候在此。
没等钱戴锁好车门,那人忙就迎了上来,恭敬的对钱戴敬礼:“戴公子,戴老板已等候您多时了。”
钱戴挑眉望着这只走狗,勾唇冷笑一声,“带路。”
等钱戴被这人待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坐在自己椅子上的那个,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人时,钱戴的心反而平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