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避不开,若敖子农只能舔着脸上前说道,“琰儿,你刚才真的误会了四叔我的一番好意,我真是为了想给你们清理道路,你相信我。”
雪儿却挽着芈凰的手吐了吐头。
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嫂嫂,草包四叔又回来了,我们快点闪闪,把这里交给大哥处理。”
“好!”
芈凰闻言冷笑一声。
若敖子农给她的印象确实是个草包,到处惹祸。
若敖子琰看着他,挑眉说道,“四叔是嫌参你的那些奏简少了吗?”
若敖子农一个四十多岁的大人,被他一个小辈训的脸色青白交加,却还不敢回嘴。
一旁送他回来的若敖子克却戏笑着上前说道,“二堂兄,你不要这样说四叔吗!说来也是不凑巧的很,如果当时没有多管闲事的成嘉的话,今日之事就简单多了,大事化小,小事了了也就完了。”
“对对,都是那个成氏二公子引起的。”
若敖子农恨恨地想,“要不是他聚集流民,堵住路口,怎么会发生血案?”
若敖子琰如何不懂他心中所想,垂眸冷笑一声,“这样说来,依三堂弟和四叔的意思应该关进去的是哪个成副使而不是你了?那好明日我就叫父亲参上成副使一本,说他聚众闹事,影响都城治安!”
“这个……这个……”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两个人,四目相对,连连摆手。
若敖子克脸上的笑意一顿,一边是四叔若敖子农,他还想在三爷爷那边得些好处;一边是成嘉,他还想拉拢成氏为他继承令尹之位寻找助力。
算了,好歹四叔捞出来了。
自知再纠缠下去必定适得其反,若敖子克刚想见好就收。
若敖子琰却冷然开口又道,“事情既然是不清不楚,那就理应查一个水落石出的。三堂弟身为小司败,那你倒是看看,这事儿是该交到府尹去查,还是交给三堂弟的刑狱司去彻查?怎么说今日流民死伤众多,得有个人为此事担上责任。”
若敖子克如今才当真是明白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郁闷地恨不得捶胸顿足,还得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哈腰,“二哥,你再给我个机会,都是三堂弟想的不周到了……”
再不主动认错,说不定他又要治他一个不治赎职之罪。
芈凰站在一边,目光微沉地折了折朵花枝。
雪儿与她低头眼神交流:嫂嫂,你看哥哥威武吧?平日我家里,没有一个人敢惹我哥的!
芈凰暗笑点头。
“既然三堂弟一而再再而三想不周到,这小司败还是换个更周到的人担当。如今成氏正在为成副使请功,请职的奏简已经送到父亲那边!三堂弟不如还是做回你的庭理,就由成副使替你代为掌管刑狱司好了!”
只听若敖子琰继续说道。
他本来把若敖子农捞出来只想称功,可没打算上报二伯令尹子般。
这会儿若敖子克闻言心如死灰。
失去司败之职。
简直得不偿失。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父亲还等着三弟的解释呢!”
若敖子琰拨眉,“清浦,去为三公子带路,别让他又糊涂,连路都不认得了!”
“三公子,这边请,令尹大人应该正在内书房等着呢!”
清浦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叉手请道。
“江流已经去通报了。”
任若敖子克那舌灿莲花的嘴皮子功夫再是如何了得,也被他堵的舌头打结,最后低头认命地跟上清浦,一步一挪向着主院内走去,向令尹子般主动请罪。
若敖子农见此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地看着离去的若敖子克:克儿,你真的是我的好侄儿。
能帮他挡着若敖子琰的责难。
这才是患难见真情!
只是若敖子琰的面容沉静,负手看着一脸侥幸的若敖子农,雕颜玉表的五官被寒夜渲染,呈现出一种近乎寒冰一样的剔透玉色,不带半分瑕疵,转而对他继续说道,“四叔,现在侄儿给你两条路选。一,你自己滚回大狱去;二,侄儿亲自送你回去,再细细叮嘱一番!”
“这个……”
他好不容易出来的。
回去?那地方哪是人待的地方。
又是老鼠又是蟑螂。
虽然若敖子克不敢亏待他,可是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今要是换了那个成嘉,那更是没有好日子过。
“嗯?”
若敖子琰目光微凝,看着他,轻轻一笑,“看来还是侄儿亲自过去给刑狱司的人交代一番好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琰儿新婚大喜,还是与太女多亲近亲近。”
转身,若敖子农就像见了老虎的小白兔。
撒开腿就带着人往回跑。
芈凰看着逃命一样的若敖子农,暗自拧眉,“今日死了那么多的流民,就这样放过他们未免太轻了!”
雪儿“噗”地笑了,“估计去父亲那边,那才叫重。父亲教训起人来,那是谁都不容情。”
“哥哥,你说是吧?”
雪儿俏皮看着二人,说道。
一阵“啪-啪-啪”的掌声突然在院中响起。
只见远处假山回廊下,虎背熊腰的越椒抱臂站在远处,一双虎目含着一股阴霾,仿佛盯着猎物一般望着三人。
冷冷开口说道,“雪儿妹妹,这话说的不对!二伯父再怎么教训我们,也只是叔叔对侄子,哥哥对弟弟,令尹对下属。而二堂弟教训起我们,才不管叔叔还是弟弟这些辈份呢?”
“那就是我们若敖氏所有人头上的天。”
“他说什么,自是什么。”
“我们无论是谁,都得听着。”
“相信就算太女,也只有洗耳躬听的份。”
话毕,越椒阴冷一笑,眼里难掩一丝讥诮。
若敖子琰闻言俊颜顿时沉了沉,却是抿着唇角没有接话。
若敖越椒这话,话里有话。
明显挑拨他与芈凰之间的关系。
“于公,驸马是父王亲封给本太女的少师,本太女自当洗耳躬听。”
芈凰悠然地转身,直视满脸挑衅的越椒,同样回以一声冷笑,说道,“于私,这在家中谁听谁的话,也是我夫妻二人间的问题,好像不用大哥多嘴多舌吧?”
“走,驸马。”
芈凰牵起若敖子琰笑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参观你的鹿鸣苑吗?”
“嗯,确有好东西给你看!”若敖子琰闻言一笑。
三人欣欣然离去。
“倒真是一个要强不输男子的性子。”
越椒摸了摸略带胡渣的双下巴,看着远去的女子,就如一只骄傲的凤凰,冷冷开口说道。
“真想把这太女也弄到身下玩一玩,这样天下独一的金凤凰,压在身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那二堂弟一人独享,未免太吝啬了吧……”
闾一闻言大惊,“大公子,此话恐怕不妥!若是二公子知道了,我们性命担忧。”
“我还只是说说罢了。”
越椒浓眉微挑,不屑地看了一眼闾一,“你怕什么?”
“等哪天本公子真的付出行动了,你再来担惊受怕也不迟!”
“跟着我的人,终究得胆子大点才行。”
越椒一个蒲扇似的大手重重拍打着闾一的肩膀,“我们才能做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是,大公子教训的是!”
闾一闻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