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地朝着六师姐喊着,想要她早做防备,只是普化帝君这面仙障将我们完全的隔开了,许是嫌弃我这一番作为太过丢人,他便是顺来了一只手将我的嘴堵住。
那倪兽一声闷响,满口的荒火瞬间冲破了眼帘将六师姐包裹住,我的心里面哇的一下就凉了下来,双腿一软竟要站不住脚跟倒下去,却又是普化帝君的另一只手点住我腰间的气门将我撑了起来。
荒火弥漫着,腾起了一股子偌大的青烟让人瞧不清事物,不久,那如柱的荒火却是在中间那处断开,之后又是一股子扇形的仙泽顶了回去,直直将火光压住。
透过雾气蒙蒙的硝烟,我瞧见六师姐熏黑了整张脸,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残破不堪,黢黑却是透出几许血色的手中,那把判官笔直直的向前顶着,一股子仙泽缓缓地将荒火压制住,直至那倪兽收了术法,才消散开来。
“呵呵,本帝君早就说过你不必担心,你的这位师姐若是空有所谓的两极之驱,是万万不能被那神女选中与你一起执掌魔界的。”
他的手还挡在我的嘴上,我用鼻子喘息着,闻到的却是他满手幽幽的檀香味道。
硝烟已经散开,六师姐收了仙泽踉跄了一步,之后瞧了瞧自己的身上,缓缓低下头。
倪兽此时不甘示弱,向一旁扑了几步后便又张开了满是烈焰的口朝着泊若师姐冲过去。
此时泊若师姐左手执着判官笔,右手中握着那一把皮鞭,依旧是低着头沉默。眼瞧着那倪兽将要扑过来将师姐吞进肚子,师姐终于是猛然抬头,一声刺耳的怒吼震荡了山河,随后,普化帝君的那一道仙障被这偌大的怒吼震碎。
师姐挥着鞭子飞身出去,那速度我是瞧出了一缕阴影,却是瞧不见师姐到底是在何处。我望了望普化帝君,他依旧是一副安然的神态,微微的笑着,手中的迦印却已经碎了。
嘭!
一声震响,我们几十双眸子望过去,师姐倒立在倪兽头上,一把判官笔直直插进了那兽的头中,只是那兽依旧不甚罢休,一口荒火吐了出去,师姐身法甚是伶俐的躲闪开,远处,又是一鞭,直直朝着那兽的后腿抽去。
一声哀嚎,我们望见那倪兽的后腿猛烈地抖动着,随后向前走了一步,几声脆响,便倒了下去。
师姐缓步走过来,眼睛里燃着一种灼人的火光,她用判官笔在空中画出太极八卦阵法,那阵逆转乾坤,开启了一方洞天。师姐用鞭子卷过倪兽,用力一甩便将那倪兽甩了进了洞天之中。
“好,不愧是冥界的女判官啊,果然是一副刚烈的身子板,甚是威武甚是威武!”
身后的小仙紧忙奉承着,只是师姐眼中的怒焰还没有消散,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一把鞭子,低着头粗喘。
“帝君,这是怎么了?这劫还没渡完吗?”
我朝着普化帝君问着,他却是将手从我身上移开,捏着决子挥过一道极光将师姐身上的焰气驱散,此时师姐身子一颤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泊若身上的魔性还是太凌厉了些,日后万不能让她受什么刺激,不然魔性大发怕是能摧毁一方山河。日后只有你能够震住泊若身上的这一股子魔气,你要日日守在她的身边。”
普化帝君对我讲着,我的心里却是担心着师姐,大抵说的什么我记不太清,这些话还是日后与太上师叔问过了才记得明白的。
忘川河水哗一声流动了,从水底缓缓地浮出了一颗金色的光球,那光球直直朝着师姐飞了去,先是将师姐满身的伤痕治疗如初,有急速闪进了师姐手中的皮鞭上。
那皮鞭被光球附着,从手持出便有朵朵的红云勾勒而出,直到尾处,师姐醒过来后觉得这鞭子既然已经有了灵体便不能没有一个名字,便随了冥界的环境唤作摄魂鞭,日后才知道那缕光球正是武魂,这把鞭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上古圣器之一。
我将地上的泊若师姐扶起来,她此时身上泛着幽幽的红光,元身外渡化了一重肉身,修为亦是增进了许多。
“接下来该你了。”
我蹲在地上问着师姐可有什么大碍,身后却是普化帝君冷冷的声音。
我起身:“我应该是什么劫难,你说便是了。”
“你随我来。”
他这一声,那般温柔那般平淡,我随着他顺着忘川河走了出去,他立下一道仙障将身后的一众神仙拦住,继续走,见到了河边的一口水井。
“玄昊,这便是神魔之井。”
“神魔之井?”我心中大惊,神魔之井乃是神界与魔界之间沟通的通道,如今我不过是做了九泉下冥界的阎魔,怎么也得到了一口这个井来守着?
“上次神魔大战中,天宫中的神魔之井已经破碎,按着祖神当初的规矩,这神魔之井是必须要有一口能够连通两界的,这么些年五界都已经形成,如今只有你这冥界刚刚出现,自然这口井便补到了你这处来。日后你要细心看护着这井,若是有一日你这处的神魔之井也出现了问题,那么便会无处可补,祖神若要怪罪便会放出魔族重新危害九州。”
我朝着他点了点头,可是心里的担子却也不小。我不过是一阶尊仙,怎么能对付得住魔族?
“看来我要紧些飞升了尊神,也好护住这口井来。”
我本是无心的话,他却是一声乐了出来。
“哈哈哈,你若是想要晚些飞升,怕也是难了。如今我带你来渡劫,与你的泊若师姐不同,他渡的是加持之劫,而我要给你渡的,正是尊神的飞升之劫。”
我愣在了那处,心里一万个不敢置信。
“可......我的修为如今尚欠,怕是不足以承受住飞升的劫难,况且我天命惧雷......”
他笑着,又将手按在了我的嘴上。另一只手在空中绕了一圈,扶正,变出的正是一颗金丹。
“你不用担心,本帝君将要陨落,我的这个尊神的位置正是该让给你来做。如今你只管好好的坐在那处让我给你渡修为,一会若是有天劫来了,我便一并替你挡了。”
“不要......”
哪里能够容我来反抗?我还没有讲话说完,他便是一股子仙泽将我甩了出去,我坐在地上,身上的经脉全都被打散,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他将那颗仙丹喂到我的嘴里,之后便也坐在我的身后,一股子偌大的仙气从背后的气门涌进身体里,激起了一片的燥热。
我想说话,却是难受的说不出,只能呜呜的叫。不久,乾坤地动,一声惊雷轰鸣而下,我的心中一颤,身后的气泽亦是一颤,随后便闻见了一股子焦味飘过来。荒雷不绝,一声声的惊雷直直能将人的心肝震碎,身后的普化帝君随着惊雷发出粗喘,我却只能坐在那处接受着他耗尽生命传递给我的毕升修为。
足足八十一声,如今我依旧记忆犹新,那八十一声的荒雷闪过,身后的仙气已经淡薄,慢慢的仙气断掉,我紧忙调息起身,刚想要将倒在地上的普化帝君抱起来时,却是身子泛着一股幽蓝的光芒飞上半空。
我嘶吼,我呐喊,可是又有什么用,元神在光芒中渡化着,地上的普化帝君亦在这片光芒中消散了,我能做的只有呆呆的看着他。
宫邸上的往生门转动,带动着地下的灼热气息熏上来,冥界有了斗转星移的天空景象,有了潺潺的忘川河,有了炽热的难界地狱,也有了轮回之路往生门。
可是我却永远的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个让我分不清好坏辩不能善恶的普化帝君。
我失去他,却得到了九州的敬仰,我成了冥界的阎魔,掌管着凡人的生死气运以及六道的轮回,怎奈如何轮回,都轮不到该回来的人。后来我的修为突飞猛进,已然达到了九州无人可以匹敌的地步,我毅然决然的将阎魔令交到了泊若师姐的手中,开始云游四海寻找进入混沌之境的法子。
正当我巡边名山大川问访四海群仙,冥界却遭遇了百年大劫,魔族有一分支暗暗结下了叛军从神魔之井中冲出,一路上了天宫,冥界也因此陷入了一番混乱。时候天帝惩治冥界,我便主动请去冥界阎魔的位置,将阎魔令正是移交给了泊若师姐,鉴于天帝的意见,泊若师姐被迫印下了忘生药水,自此忘却了所有了记忆。我本想着用最后的那一壶杏花酿唤醒她的记忆,但是思前想后,也许就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所以便将杏花酿带回了须臾山,与前一坛一并砸碎。
师姐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做月月,是我给她起的。我是她新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便谎称是她的哥哥,她说她叫月月,但是这个冥界没有月亮,所以就用玄光自己造了一个偌大的月亮放了上去,之后我们重整冥界,认识了生前是一代名医的孟婆,还有女判官,收服了夜叉,培养了无常。
整个冥界便也跟着这些一点点的改变步入了正轨,在冥界忘川河水下的泥沙中,有一处洞天。那洞口有仙法封着,我思量也许当年的那个附在了阎魔摄魂鞭上的武魂光球便是从那处飞出来的。那处洞天里,埋着一个衣冠冢,那是当年我回到天宫中,从普化帝君宫里带出来的他随身的衣物,还有一把佩剑,每每到了我在冥界长住的时候便会下去看一看。
日子久了,渐渐地那处洞天里长出了一些绿色的植物,那些绿色植物本是不能在冥界生长存活的,可是随着日子越来越久,那一片片的植物将洞天铺成了草原,我便很少再去打扰了。
如今的我依然做了几千万年的尊神,经历过许多的风雨沧桑,饮下过无数忘川河水调制的孟婆汤,而我每每在冥界入梦,都能看见那一抹令人心安的微笑,那位让我永生难忘的帝君掂着白色的袖子,站在我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