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的笑了笑,将他放下的茶杯攥在手里端详一番:“有何难?本尊也是与她玩够了,若是再遇见,一剑砍了便是。”
“帝君若是有这个心思,便整军向前行进就是了。所谓出兵不易退兵难,怕是这处还是要留些队伍来接应才是。”
“就按你说的做吧。”
第二日晨起,战鼓擂起,一众的将士们喊着口号将门外的营帐都收了起来,只留下三百人在这处驻守,留下的武官来管理接应事务。
队伍一路顺着那日的山路向前,前方便是长吁庭,是平日里昆仑的女仙赏月的地方,今日一路行军都是大造声势,行到长吁庭外,却是瞧见那日的巫女抚琴坐在前面,甚是悠闲地拦了我们的去路。
“巫女,你最好是让开,不然我若是将你伤了,倒惹了个不怜香惜玉的名声。”
应龙在前叫阵,那巫女只管笑着,应龙气不过想要上前,被我一把拉住。
“你着急什么?我与太子殿下都在这处,怎么就容得你去叫骂?”
应龙望了望我,紧步退回来。
“玄昊帝君当真是好的威风啊,只是小女从小就只仰慕九天玄女一人,如今瞧着你倒是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比不上。”
我浅浅笑着,从眼神中放出一道冷锋,直至冲过去。
“嗡!”
她手下的琴弦断开,她却还是悠然的坐在那处。
“你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罢了,若是有些真能耐,就与本尊来比试比试,总是玩一些傀儡之类的,不过就是拖延你死掉的时间罢了。”
我眼前的她消散化作一个木人,长吁庭中走出的女子才是本身。
“你要与我斗法,那不就是要欺负我?你堂堂一个尊神,我又怎么能斗得过你?”
“那你想如何?”
“不如你就乖乖地回去,离开昆仑好了,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我的伎俩可是你想都想不到的,说不定正是那种让你看了发疯,却又怎么样都打不到我的术法。”
“你说的话,就够惹人讨厌了。”
她瞪直了眼睛,手中抱着一把古琴,边走,右手抚琴急曲而过,地上便泛起了万股蛛丝将一众士兵丝丝缠住。
“你这是在找死。”
我提着昆吾从马上一跃而出,剑锋蓄着气泽朝着她直至飞了过去,马上刺中眉眼时,她却是将一股子绳握在了手里。
“同命结?”
我紧忙收手,昆吾借着一股偌大的力气直直的飞上天去,许久才落下来。
“你要是杀了我,你的所有士兵,怕是都会随我一起没了命哦。”
我此时已然是恨得牙痒痒,旁门左道竟然还有这般无耻的术法,她就那样娇娇的笑着,对着我摆弄着生死结。
“玄昊帝君大可放心,我的这一众士兵本就是随着你出生入死的,不过就是太早的牺牲罢了,杀了这巫女要紧。”
太子跨在马上漫不经心的说着,可是他虽然是这么说,心里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想法呢?我怎么会舍得这一众的将士牺牲?
“公玉,应龙,去将将士们的蛛丝驱散。”
道家有一种术法叫做大净符,可以驱散一切的旁门左道,只不过大净符耗损的仙力也太大了些,两位小仙才驱散了不到百人便已经头脑发凉坚持不住。
“巫女,这本就是你与我的事情,为什么要扯进来那些无辜的人?你将法术收了,与我决一死战我才算你是一个正经的神仙。”
“你想打仗?我一个弱女子没办法和你打。不过......他大概是可以。”
说着,她又是指尖一动,身旁的灰土聚在一处,一个泥土傀儡随之出现。
那傀儡手中有一把冷剑,瞧起来倒是笨拙,可是挥剑却又那般凛历。
我一个躲闪闪到身后,身体中的气泽已然积攒了许多,正是寻不到一个释放。我将昆吾收起来,捏着一个迦印,既然他喜欢玩些旁门左道,我陪陪她便是了。
一个符咒念出来,泥土将身上便浮着许多的红点,这正是我的引子。
魔女使用琴音操纵泥土将,我便是用了这一点,一股子琴音到了泥土将身上,红点迅速的爆开,又是一股子偌大的震荡反噬了回去。
魔女吃了我一个术法,倒还算的上她硬朗,只是吐出了几口淤血。
身后太子和解救出的兵将们帮着用大净化符文驱散着蛛丝,瞧这速度还是有些慢。
“魔女,给你看看我的剑法。”
泥土将爆炸开来,手中的冷剑落入我手中,我一个窜身向前冲去,魔女坐在那处抚琴,一指一弦都是一道道锋利的琴音冲出来,我左右躲闪开来,一把剑直直的刺过去,她却是将古琴一横挡住了剑锋。
飞身向后,她亦是生气的将琴摔在一旁,从身后掏出了一把弯刀,一声怒吼便冲了上来。
这魔女的刀法甚是犀利,不仅偏走有力而却游刃有余,有好几刀都是在无形间险些砍中我。
我躺身向后窜出去,凌乱的刀光依旧紧追不舍,一道剑气符,双指捏着按在剑上,冲出一道偌大的极光向前冲出去。
刀光不现,魔女不现,却是在身后感觉到了一股子强大的杀意。
我紧忙将冷剑向后一挥,一颗偌大的飞镖击在剑锋上,将冷剑折断。
那魔女就立在那处,没有一丝丝的防备,我将断了的冷剑向她丢过去,她却是化成了一片云烟,之后又出现在我身后。
此时的她就立在我面前半百步远闭眼念着什么决子,招来了缕缕赤炎黑气聚集在那处。我捏着剑诀御气化出近百把剑气残影,霎时间滚滚天雷荒火连天。
终于,我御剑挥去,那百缕剑气便如落雨梨花般呼啸而出。这时她便又是化作一缕青烟消散,留下的是一把千机匣,射出密密匝匝的银针。
转眼,针尖对剑锋,一声声震天的轰鸣盖过天雷的怒吼,整个昆仑的上空都被炸裂的火花笼罩,烟雾弥漫狂风卷地,直叫人喘不上气息。
“行蛇令!”
奋力喘息间身后一声低吼,下意识转身挡剑,咬在剑柄上的,是一条幽紫的毒蛇。
那条蛇紧口咬死剑柄让我动弹不得,我奋力御气挣脱间却又是一条藤蔓从脚下蜿蜒而上将我放倒,魔女此时也是操着一把匕首朝着面门而来。
“你这魔女当真是什么邪术都会用,本尊今日变要替神族清扫了你这般败笔!”
崆峒印从腰间飞出,着在身上化成一件金甲,我将昆吾横在面前,掏出一道诸天符压在剑锋上,那魔女瞧见了此符,亦是吓得紧忙收了匕首想要转身,我确是一道急咒念出,转眼间剑锋上游走着金色的神龙,神龙将魔蛇咬死,又从剑上飞出,天上一声惊雷,金龙腾空而起,于云间化成千万米大小,一张口,金光闪过,便将那魔女扑倒在地。
魔女在地上呕着血,我执剑紧忙追去想要赶紧了断,不想她却是用一只手将我的剑锋接下。
昆吾从她的手心穿过,直直逼着她的颈部,却又不得不停下来。
她的手中握着生死结,满脸都是一片血红。
“玄昊,你有你的修为,我昆仑有我昆仑的伎俩。你大可以将我昆仑踏平,但你也要知道,我们昆仑杀不掉,便要杀掉你身边的所有人,与我们陪葬!”
她张开满是鲜血的口,一口将生死结咬断,身后的一众将士身上的蛛丝越来越紧,直直进入皮肉。
“你这畜生!”
我执着昆吾向前,直直插进她的脖子中,拔剑时一股子血水喷溅出来。
“玄昊帝君,快想想办法!”
身后那一片来不及驱散了蛛丝的将士已然被鲜血侵湿了衣衫,我将昆吾插在地上,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生死结一断,另一端的人必死无疑。
身上的金甲闪着无奈的光芒,那一众将士叫的是那般刺耳。
我将崆峒印解下,握在手里。
“崆峒印,你是上古的神器,随了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乎着我的平安。如今我的这一众将士有难,你若是真的怜悯天下,便现了神通,将他们的痛苦都挡下吧。”
我将崆峒印挥到他们头上,一股子咒捏出去,用了几乎全身的修为,可是崆峒印依旧是没有半分的法力扬出来。
身前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去,一个接着一个的苦苦的哀嚎着求我救救他们,太子骑在马上闭着眼,公玉与应龙已然累倒在地。
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不管如何还是不能守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吗?
我这样问着自己,可是这样的问题我这几日又要多少次的问过了呢?每一次的失落和失意带来好的结果了呢?
不管如何,这一次我不能再这样堕落,我身边的人,我必须守护,如果不能守护,就说明我还不够强,我不应该抱怨,不应该埋怨,我应该用尽自己的一切,像是他们为了我一样的为他们付出!
头上的压迫感已经快将我逼疯,但是手上的一股子偌大的力量又是从何处而来?
崆峒印还在他们的上空飘着,我大吼一声,崆峒印便化成了一道金光将他们护住。
我双手按在那处金光上,左右努力的扒着,每一股力量都是在与生命做斗争,每一次的用力都将我的手划破出一道道伤口。
四处泛起了一股子仙音,很是清净很是安然。那一众的士兵不再哀嚎,他们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我。
我的双手中,插进去的正是萦绕在他们身上的蛛丝,锋利的蛛丝。
我用力左右扒着,却是一道道钻心的痛,终于,体内一股子力量爆发出来,我将那捆蛛丝扯开,困住的将士们也解脱出来。
“帝君你可还撑得住?”
太子骑着马到了我的身旁,按道理来说我本是用了全身的力量来做这件事情,早就该双眼一黑昏了过去,可是此时不过就是双手痛着,喘气有些唏嘘,剩下别无异样。
我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我没有事情,崆峒印还在那处结着光芒,我起身念出一段道经,那光里泛起了一缕缕白色的风,每每刮过便将那群将士身上的伤痊愈一些,念了怕是有半个时辰,他们也都完全恢复了,我才收了术法和崆峒印。
“帝君,你现在的修为,怕是已经回复的完全。不过是去了一趟冥界,可是寻了什么好的法子?”
太子殿下从不会这般与我说话,可是此时他就骑在马上低头看着我,满脸的严肃认真。
“本帝君本就是尊神之驱,身子骨回复的快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太子殿下又何必这般在意?”
“没事,不过是随便问一问罢了。”
“太子殿下若是有这时间,不如赶紧带着大军如住长吁庭,也免得再有什么昆仑的人来打我们各措手不及。”
他点了点头便回去领兵,我瞧着自己的手,方才念道经时候,手上的伤竟然也都好了,此时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倦怠的迹象。
这妖王给我下的蛊,到底是什么蛊?她帮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些事情就是这般琢磨不透,此时大军已经浩浩荡荡的从我身边行进长吁庭,我望了望那些惶恐的脸庞,心里面有一股子说不出的难受。
以后若是再有大战,不论如何也不想要再带着他们一并去应战了。可是万万年间我又是什么时候这样看中过生命?不过就是化成鬼魂或者归入混沌,一切有来有往罢了。
“师父,你身子怎么样?师父你刚才简直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我们这次要损失惨重,原来师父早就想好了对策了。”
公玉过来扶着我,我抿着嘴对她笑了笑。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人情味的?怕就是第一次遇见了那个女扮男装的公玉开始吧。身边有了需要照顾的羁绊,就不得不触碰责任感和感情,之后便再也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