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战,就必将这魔女元神打散不可,免得她会去魔界夸夸其谈煽动事端。可这女魔却十分机灵,丢下了一团黑烟就溜溜的遁地去了。
想来也是,留的一个他日与天界开仗的好由子,正是将她手下重创的本神尊我。
眼下的事情,便是将这一众的游魂带回冥界,许个好胎。转过身,向她们一家十口招招手,她们亦是兴奋地大叫着向我奔来,想这一家在人世间受苦受难也足够了,如今我能救她们往生定是要好好抱一抱谢一谢的,遂张大了双臂;我心里也是很开心的,也想抱一抱这七万块钱的热乎乎的奖金。
于是乎,我如愿拥了一怀的冷风和恐慌。“姐,快跑啊!可别让这痞子玩意逮到了!快跑啊!”且看着他们一路老马加热鞭的从我身侧跑向山下。
本神尊是个极讲道理的神仙,纵使有这一众孤魂野鬼当着我的面想要逃走开来,纵使此时敞着空空的怀抱尴尬到极致,也是不会打他们一下的,绝对不会。
“公玉何在?你们两个给老子把他们绑回来!”
再愤怒也要保持礼貌的微笑,回头不过一半,却惊得一声天雷,将我扳倒在地。接着就是伴着浓浓的焦味和泥土的腥味睁不开了双眼,胸口刹那间被这天雷一震也呕出了一两口老血。
也不知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混账东西胆敢在我的面前落雷,本尊神别的不怕,只是初初五万岁那年被荒雷击中过一次,险些失了周身的修为,从此便落下了惧雷的毛病。想当初飞升时曾两夜忧心的不能合眼,就怕上天派了一场雷劫来渡化我。
这一震,令我头涨眼花耳失聪。抬头努力揉眼望着云头,实实是立了个人的,只是头愈发的痛,眼愈发的花,不曾看清一小片衣角,终于舌根一热一甜昏了过去。
早些年间,也许更早些,我尚独自在须臾山守着时,染上了酗酒的刁钻习惯;虽如此却于每日的清晨六时,太阳君正气稳当时准时着好衣裳在山头上立一立,本是盼着师尊一行人能否早些时日回来,可是日子久了,却成了我早起养气的习惯。此番虽甚不堪地昏在床上,却也自知到了时辰,可这昏意太重,努力想睁眼见了一丝丝白光又昏睡了去。
公玉素来机敏,又不好惹事,此雷不过也不至于劈到他头上,何况就算劈了下去他也未必会有什么大伤。辰是我从天上带下来的荒兽,有那个想不开的神仙要拿他给天帝解恨倒也有可能的,只是远古龙族就是在雷中幻化而生的,哪怕是用亿万年的荒雷劈上他千年万年也不会伤了他一丝一毫。那么,目标就是我喽?额......不对!我的赏金!
在自己的家中浑浑噩噩的休养了几日,具体几日我也不知道,只是因为我终日躺着,便吩咐了辰将房中的窗帘合上不曾开启。今日终是觉得自己精神好上了许多,也该出门去走一走,闻一闻那梅花香味。初初拉开窗帘便觉得眼睛中刺痛得很,感觉睁开都有些费力,之后便是被太阳君一晒,周身都热热烫烫的,许是太久未曾见了阳光的干系。
此时已然开春了,看来我昏睡的不是几日,而是几个月;家中的陈设位置虽变了变,可依旧是干净整洁,公玉一向很勤快。被送至床上睡熟之前,我还曾垫着些眸子瞧了瞧院中公玉堆起来的那些大小雪人;而如今这般光景,只是冰雪消融阳光暖好,从大窗子望出去黑压压的梅子树已经挂满了红艳艳的早梅,不忍便披了条毯子,循着香味走进了林子中。
只因是身子受了创伤将养的太久,见了风却觉得异常的侵入骨子,便团了一小团气泽围了起来挡挡风,本是再正常的一个小法术,却生生为一位失了路的小狐狸指了明路。当是时,我回到房子中取了些瓜果和梅子酒,又在林子里搭了个石桌子,摆的很是正经,我赏花饮酒却也很是惬意;那芬芳的梅花香,沁人的鲜露酒很是争气,不出几壶间便让我有了微醺之意,便眯起了眼打算在藤椅上睡一会;而那顽皮至及的小狐狸呢?大半是出了门来想寻一处好景致观赏却迷了路,只因感受到我庞大的护体气泽,便跑来探一眼虚实,不想却碰到了我的石桌子,刹那间整个大石板就翻将过去,将一桌的东西连着石台板子一概扣在了小狐狸的肩背上;在我尚未清醒间将台子挪开,见到的分明是一条身上五彩缤纷又散着酒香的小狐狸,那可怜的小家伙此时正一脸幽怨的将我望着,小爪子里还死死地抓着一颗梨子。
虽然那小家伙既可爱又可怜,但毕竟是扰了本尊神的清净,便不得不将嗓子压了压,嗔怒道:“哪里来的小野狐狸,竟敢在我的府邸中扰我清修。”
本是想着要吓唬吓唬这小家伙,让她早些时候乖乖回到洞府中,可是谁能料到那小家伙从头到尾巴抖了抖在我面前化了人形。“有什么好稀罕的,若不是我贪玩迷了路想来向你问上一问,我还不稀罕走到你这破地方呢。谁料到此时没有问到方向却被你这一桌子的零散东西砸了一身。”
那小狐狸化了人形,从袖中掏出了一条帕子搽着脸,媚媚的眸子却不闲下来瞟着我。而我眼中,这小家伙却好看得很;粉红粉红的罗裳衣裙,内衬这一条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花藤金丝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着一根碧玉攒花的凤钗,闲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眉眼间勾人魂魄,十分耐看。
“喂!你这个老男人,怎么盯着人家看起来没完了?看你仙风道骨的,难不成藏着一副龌蹉坯子?你且说,我在你这里收了这般的倒霉事,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恩,小家伙,看你周身泛着青绿色的气泽,怕是灵丘中青罗灌中的狐族小千金吧?怎么能大老远的跑到我这东荒来了?”
那小家伙瞪大了眼,嘟了嘟嘴,之前的一副嚣张气焰一概不见了,糯糯道:“唔,你竟看得出我的原形?我可是苦苦修炼了四万年才修的妖气不那么旺盛,此时却被你这么轻易的看穿,小哥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嘛?”
我看她实在是乖巧可爱,但却不能显得太过轻浮,又紧了紧嗓子冷冷的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皱眉,将我上下瞧了瞧,又瞧了瞧:“你这朽木疙瘩就不会笑一下吗?你没说错,本千金正是青罗灌颜修洞青城狐帝四女青鸿是也。”这小家伙一字一顿自报了家门,却又略略思索道:“你......你不会将我偷偷跑出来的事情告诉我父君吧?”
搞了半天,这小美人竟还是偷偷跑出洞府的。不过若是说到这青城狐帝,与我的渊源却深的很呢;当年我方满七万岁,已是修成了尊仙阶品,按理来说,我本该是在天界掌管一方罗结满了万年的,可因我当年脾气倔强,逆了天命,便堕吓了七重天成了一记散仙;而那天界的罗结岂是那么容易便受了的,又岂是那么容易便弃了的。我方在天界大闹了一场,堕落下了凡间,便阴云蔽日三荒聚顶---逆命诸天阵;当是时我虽未在天界闹了一番却也没受什么大损伤,聚了周身的气泽顶了一会,便将这第一荒荒火与第二荒荒石挺了过去;接下来便是荒雷,三十六记荒雷;众所周知我玄昊尊仙天命惧雷,别人被荒雷伤上三分,我便会生生散尽了修为;当是时我已是做了必死的决心,已在心中将所有的遗言一概整理好,却也没什么遗憾。白驹过隙,第一道荒雷已经落在了头顶,我紧忙聚了周身的修为顶了上去,却也只等顶到了第三十道,却觉得全身疲软喘气不及,果然没人能躲得过逆命诸天阵法。我淡淡冷笑了三声,此时第三十一道荒雷的光芒已经闪了下来,我撤了仙法,准备归天时,却有一道浑厚庞大的仙障将我遮了遮,定睛一看,正是那青城狐帝赶来将我救了。至此,在狐帝的辟护下,我变成了这九州八荒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在逆命诸天阵之下幸存的上古尊仙。
“喂,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啊?站在那里像个死人木头。”她终是忍不住抬手戳了戳我的胸脯,却又赶忙收了收手。
“怎么?四万岁的魅狐族小千金第一次碰到男人的身体嘛?”我将她头发上最后一片果子页摘了下来,她却像受了什么大打击一样缩紧了身子向上将我瞟着。
“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赖?今天且算我倒霉吧,本千金就不陪你在这玩了。”还未及我伸了手将她礼貌的拦一拦,她便又换成了小红狐狸嗷叫一声款款的抬了蹄子跑回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