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叙去了卫所之后,顾信练完了武,来了良辰院。
“信哥儿,吃早膳了没?”顾冬雪问道。
顾信点头,“吃了。”
二人说话间,明宝醒了,乳娘抱着去喂奶了,喂完了奶又换了尿布,等乳娘将吃饱喝足,又打理干净清爽的明宝抱了进来,顾冬雪忙伸手就去接。
一边接一边笑道:“我们明宝吃饱了?娘抱抱。”
明宝睁着一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盯着顾冬雪,忽然就露出一个笑容。
顾信看着稀罕的很,“姐姐,明宝笑了,真好看。”
又试探的问道:“那个……姐姐,我能抱抱吗?你放心,我现在臂力不成问题,稳的紧。”
顾冬雪笑道:“诺,你抱抱吧,只是要注意姿势,像我这样抱。”
顾信仔细观察了一下顾冬雪的姿势,连连点头,又搬来一个凳子放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接过明宝,“小明宝,我是你舅舅,长大要喊我舅舅。”
明宝再次绽出如花一般的笑靥,看的顾信乐不可支。
“哦哦”的哄着,并非常自信的道:“明宝喜欢舅舅啊,那舅舅以后经常来带你玩啊。”
顾冬雪见他自顾自的和刚刚出生十来天的孩子说着话,也不管他。
过了一会儿,明宝睡着了,顾信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自己则安静的坐着。
顾冬雪看着他,有些奇怪,“信哥儿,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信看了顾冬雪一眼,似有些犹豫,又有些忐忑。
顾冬雪这下确定了顾信的确是有事的。
“到底什么事,和姐姐还有什么犹豫的?”顾冬雪不解。
顾信这才犹犹豫豫的道:“姐姐,再过十几天,你、姐夫、明宝你们就要住进安成候府了,那……那我……”
顾冬雪一愣,这才明白顾信一直在忐忑什么,她打断了他的话,“你自然和我们一起过去。”
顾信却摇摇头,“我不想去。”
“啊?”顾冬雪惊讶,又觉的生气,“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你到哪里去?”
“我和秦伯父一起住。”顾信道。
“这不行。”顾冬雪立即反对,“你是我弟弟,怎么能不和我一起,信哥儿,你不要胡闹。”
顾信正色道:“姐姐,正因为我是你弟弟,才不能和你一起住进安成候府的。”
顾信并没有因为顾冬雪的反对而放弃自己的想法,反而竭力说服顾冬雪。
“姐姐,你听说过谁家姐姐出嫁,还将弟弟带进婆家的。
我是你的娘家人,现在不能给你撑腰就罢了,反而要扯你的后腿,我不想这样。”
顾冬雪知道顾信的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也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要给自己撑腰,她以前也只是笑着应着,并不打击他。
可是现在她听到他用这个理由而拒绝和自己住一起,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信哥儿,姐姐不用你撑腰,你只要好好读书,好好练武,以后自己有个好前程,娶妻生子,姐姐就满足了,你现在还小,首要的任务就是读书练武,其它的不用多考虑。”
顾信却紧抿了嘴,倔强的道:“反正我是不会去安成候府的,我已经问过秦伯父了,他同意我和他住在一起,他说他以后不会娶妻,家里就他一个人,我正好去给他做伴。”
顾冬雪再次试图说服顾信改变主意,顾信却始终坚持自己的决定,最后姐弟二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顾信回去了,六月近七月的天里,正是暑气最重的时候,顾冬雪住的这间屋子本是冬暖夏凉,她本身又不是个怕热的,所以倒没有觉的在夏天做月子有多难受。
可是今日却不知为何,觉的烦躁的很,身上的汗出了一茬又一茬,青芽一遍遍的用温水给她擦身子,换了好几次衣裳,却都解不得心头的那股烦闷燥热之感。
“放一盆冰吧。”最后,顾冬雪无奈道。
青芽愣了一下,紧张起来,“少夫人,这……”
求助性的看向费嬷嬷。
费嬷嬷正准备开口,顾冬雪自己倒摆了摆手,道:“算了,不用上了。”
青芽等丫鬟松了一口气,费嬷嬷却是颇为赞赏的看了顾冬雪一眼,她自是知道少夫人和弟弟争论了一番,那位信少爷她也见过几次,虽然年纪还小,却是个懂事明理的,年纪轻轻,便像个温和的谦谦小公子,却哪里想到倔强起来,也是死不回头的。
少夫人劝服不了弟弟,心里烦躁是自然的,且这怀孕和月子期间的女子,情绪是最难控制的,少夫人自也是如此。
费嬷嬷觉的少夫人值得赞赏的就是她在烦躁之下,还能保持理智,认识到自己现在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控制住自己。
这天本就很热,少夫人想用些冰本也是正常的,只是现下情况特殊,她若是坚持用冰,为难的是她们这些伺候的人。
少夫人这也算是体恤她们这些人了。
顾冬雪想要体恤费嬷嬷青芽等伺候的人,可是今天似乎是她比较倒霉的一天,她体恤下人,别人却不体恤她。
中午勉强用了些午膳过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顾维桢竟然上门了。
顾维桢此时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她被丫鬟领进了内室,小心翼翼的坐在丫鬟放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五妹妹,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顶着一个姓,你家姐儿的洗三礼你竟然没有给我送帖子,我家里最近又是多事之秋,忙乱的很,你不通知我,我可不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维桢说着,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荷包,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玉佛挂件,走到床边,将玉佛挂件放到明宝的小衣裳上,笑道:“作为姨母,竟然错过了县主的洗三礼,实在是不该。”
秦叙的身世看来已经是天下皆知了。
也对,皇上之所以下圣旨,一是恢复秦叙的身份,二自然是要昭告天下了。
只是顾维桢的到来,还是让顾冬雪警惕起来,她可并不相信顾维桢只是单纯的来道贺的。
“费嬷嬷,将明宝身上的玉佛先收起来,等她大了再带。”
顾冬雪对站在床边的费嬷嬷吩咐道。
“是,少夫人。”费嬷嬷恭敬的应了一声,便取走了顾维桢刚才放在明宝小衣裳上的玉佛。
顾维桢脸色不变,又从后面的丫鬟手中取出一个绛紫色的荷包,笑道:“这是祖母给姐儿的洗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