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一行人各自抱着或是疑惑忐忑或是欣喜期盼的心情去了外院的敬轩堂。
他们去的时候,长公主和安成候正陪着福公公在说话。
宋老夫人先看了福公公的脸色,笑眯眯的,心里不由的放轻松了许多,看来不是什么坏事。
再又朝大儿子看去,却微微一愣。
她自己生的儿子她自己知道,这个大儿子虽然一向都是温和儒雅的,待人接物更是平和微笑的,看起来像是个好脾气的。
但是作为母亲,宋老夫人心里却是明白,那只是看起来而已,让他能够真正发自内心的微笑的事并不多,可以说很少。
他平日挂在脸上的笑,一向是表象,表象与真实,这一点或许别人无法分辨出,但是知子莫若母,宋老夫人一眼就能分辨出。
而现在,儿子就是发自内心的笑,虽然嘴角只是微微的勾起,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熠熠生辉,亮的惊人,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一样。
宋老夫人心里震惊疑惑不解,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否则以她对长子的了解,他万万不会如此表现的。
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持重这一点比去世的老侯爷还要更胜一筹。
宋老夫人不由的又朝长公主看去,长公主表现的则比长子更为夸张,她何时看过长公主这么爽朗的笑过,和福公公说着说着,便爆出一阵笑声,人更是容光焕发,和长子一样,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像是……像是……
宋老夫人在心里想着形容长子长媳的句子。
对了,像是心里的阴霾忽然一扫而空,顿时天空碧朗,万里无云。
果真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吗?
会是什么好事呢?
宋老夫人心里怔怔的想着,一时却不得其法。
“娘,你怎么站在这里?”二儿媳妇赵氏的声音忽然传进宋老夫人耳中,让她回过神来。
就看到老二一家和老三一家都已经来了。
而赵氏的声音也惊动了在厅堂中和福公公说话的长公主与安成候。
他们二人忙迎了出来,给宋老夫人行礼。
“母亲!”
宋二爷一家和宋三爷一家又分别给长公主和安成候行礼。
“大哥,大嫂,这旨意……”
宋谦祥试探的问道,他一进敬轩堂,就先观察了一下福公公和长公主安成候的神色,发现他们神色轻松,兄长和公主嫂子更是带着欢喜之色,心里便知道这圣旨上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坏事,顿时放下了心。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他有些急切,想要早点知道。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或者说是期盼更准确。
莫非是立世子的旨意?
安成候府一直没有立世子,外人多有揣测,莫非大哥大嫂也忍不住了,去求了皇上?
只是这事为何他们事先一直不知道,要是过继他们的儿子,怎么也应该和他们这做父母的说一声啊。
虽然皇上下了圣旨,他们就算想反对也是不行的,但是大哥大嫂做事应该不会这么粗暴蛮横的。
宋谦祥心里想着,却猛的一惊,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莫非大哥大嫂所选定的世子并不是玉儿,而是三房的宋知砚?
想到这里,宋谦祥不禁朝宋谦枫和朱氏看过去。
想从他们脸上看出蛛丝马迹。
只是宋谦枫和朱氏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宋谦祥还不放心,又朝三房的几个孩子看去,宋知砚和宋知玉一起去了宁北卫,还没有回来,三房其他的几个孩子可没有宋知砚沉稳,若是他们知道什么,面上肯定是藏不住的。
只是宋谦祥也没有从三房的孩子脸上看出什么来。
三房看来和自己一样,也是不知道圣旨内容的。
可是宋谦祥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除了立世子,他们家还有什么大事,需要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接旨。
忽的,宋谦祥的心又猛的一跳,大哥和大嫂不告诉他们做父母的,或许……或许……并不需要过继?
对了,大嫂一向不愿意过继别人的孩子,可是安成候府总不能没有继承人,安成候的爵位也需要有人来传承下去。
大哥照顾大嫂的心意,会不会只立世子,却不会抢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一股狂喜顿时充斥宋谦祥的心头,让他几乎无法保持镇定,更无法掩饰因心中太过激动而不觉露出的欢喜。
“二哥,你怎么了,要接旨了,快跪下。”
宋谦枫的声音在宋谦祥的耳边响起,将宋谦祥从无止境的臆想中唤醒了。
“啊?哦,哦,对,接旨,接旨。”
宋谦祥顿时回过神来,忙就跪了下去。
宋谦枫有些疑惑,他觉的二哥脸色有些不对劲,满是……喜意。
宋谦枫虽然平时不愿意多想,可是也并不是个蠢的,宋谦祥在这档口露出这样一副欢喜的神色,他很容易便能想到他是为何欢喜。
宋谦枫更是不免想到宋谦祥和赵氏夫妻一直谋划的事,莫非已经成功了?
宋家兄弟二人各怀心思,站在他们前方的福公公已经开口宣读圣旨了,“……帝有召曰……今已查证,秦长青之养子秦叙,字广渊,乃幼时走失之安成候宋谦和,乐宁长公主之独子宋知墨……今令其归家,父母子女相聚……又因自其出生之日,便已为安成候世子,今自还其身份……”
福公公略显尖利的嗓音还在耳边响起,宋谦祥却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刚刚或许是幻听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失踪了十八年的人还能找回来?
这是在戏耍他们吧。
不仅是宋谦祥不敢置信到几乎疯魔,赵氏比宋谦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甚至来不及掩饰自己的错愕与不敢置信,猛的便抬起了头。
福公公还在继续念着,她的耳边却嗡嗡一片,什么也听不清。
“娘?”后面的宋家四少爷宋知言见母亲猛的抬起了头,不禁小声提醒道。
赵氏却似并没有听到宋知言的话,她还是死死盯着福公公手里的明黄色卷轴,似乎想将那道圣旨给盯出一个洞,最好盯的起了火,一把烧了最好。
宋知言自然知道父母的筹划,今天这道圣旨别说一心谋划的父母,即使是他,也觉的万分震惊,如今见母亲这样,他也知道母亲是一时难以接受,怕她在宫里的公公面前失了态,传到皇上那里,若是治母亲一个不尊上意,圣前失仪的罪,那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