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爷说完,目光在平国公爷和秦松林脸上逡巡了一遍。
“老大,老二,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老平国公爷声若洪钟的问道,气势迫人,一般人还真的顶不住他这威势,即使有意见,恐怕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们二房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本来嘛,那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现在回到京城,虽然离平国公府近了,可是听老平国公爷这意思,他们的相处方式与之前并没有两样。
顾冬雪本来以为秦家大房也不会有意见的,因为他们同样这么的过了二十余年。
“老大媳妇,你有话就说,不要对老大又是掐又是踩的,他好歹是国公爷,有你这么对丈夫的吗?”
忽的,老平国公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众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平国公夫人邓氏,邓氏哪里想到老平国公爷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破她的动作,脸顿时涨的通红。
“说吧,你们有哪里不满意的?”
老国公爷盯着平国公爷和邓氏问道。
邓氏期期艾艾的,半天没有说出来,说到底,只要老平国公爷还活着,这府里就轮不到秦松柏这个现任平国公爷当家。
即使老国公爷已经将手中的大半权利放给了他,但是秦松柏无论在才智还是其他方面的能力上,都较为平庸,他有个好处便是有自知之明,所以很多事即使交给了他,他拿不定主意照样得去请教老国公爷。
他有什么小心思,老国公爷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想理他那些小心思。
“既然说不出,那便是没有了。”老国公爷一槌定音。
“不是,那个……爹!”紧急之下,邓氏只得无奈开口,她倒是想让别人开口,可是秦松柏不搭茬,她总不能让世子夫人和周蓉她们跟老国公爷说吧。
看老国公爷脸色有些不好,邓氏只得硬着头皮道:“爹,你看,二弟现在已经回来了,他们一房手中也有较为……较为丰厚的家产,这上上下下的月例银子……”
顾冬雪这才想起来,在望青城时,平国公府派人送收益时,会将他们二房一年从主子到下人的月银都送过来,听秦叙说那是因为没有分家的缘故,所以本家才会给月银的。
现在看来,这邓氏是不想出月银了,既如此,之前为何还劝着自己住在府里,他们二房一家若是住了下来,她岂不更要出月银了。
“你就为这点小事?”老国公爷声音很平淡,似乎并没有生气。
见他如此,邓氏稍稍放松了些许,她解释道:“爹,实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不愿意负担二叔一家的月银,实在是家里艰难,老三老四老五都还没有娶亲,这聘金就是一大笔,还有媛姐儿要嫁人,这嫁妆又是一大笔。
这几桩大事就要花费不少银子,还有这一大家子每天的开销,实在是家里有些紧张,儿媳这才厚着脸皮说的,二叔他们那边负担小,他又得了和我们差不多的家财……”
邓氏说到最后的时候,秦松柏已经在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只不过邓氏还是顶着秦松柏的眼色将早就想说的话说完了。
说完后,她心里不是不紧张的,她也并不想在二房一家刚刚回来时就说这件事,可是谁让老国公爷自己提到了,她此时不说,以后恐怕便没机会再提了。
二房一家从主子到下人,一年的月银也要**百两近千两呢,这银子若是花在自己家,每一季度家里人起码都能多添一套衣裳。
“说完了?”老国公爷问道。
邓氏不敢看老国公爷的神色,只点点头,平国公爷虽然平庸,可是这个家里他与老国公爷接触的最多,这么多年下来,他对父亲的脾气虽然不能说摸清个十成十,可是七八成的了解总是有的。
别看老国公爷现在看起来很平静,其实此刻,他的心里恐怕早就怒火熊熊了。
“爹,你别听她说。”
平国公爷不得不出面补救,“家里的事还轮不到她做主,二弟一家的月银自然该是我们给的,又没有正式分家。”
按说,在这样的时候,秦松林若是体谅父亲和兄长的为难之处,就应该主动站出来推辞家里再往二房拨月银,只是秦松林的性格与常人并不同,他颇有几分不羁,你越想他做的事他反而越不会做。
此刻,秦松林仍然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老国公爷的决定。
邓氏隐晦的看了一眼秦松林,对他的无动于衷既感到无奈,又觉的不甘。
不都说这个二叔的性子豪爽不羁吗?
此刻看到这个情形,不是应该大手一挥直接回绝了月银才对吗?
为何还像个孝子一样,任老太爷做决定?
邓氏在这边腹诽着秦松林,那边老国公爷的声音又响起了,“哦?她做不得主?”
声音仍然是轻描淡写的,越如此,秦松柏便越紧张,他正想点头说是,就忽然有个炸雷一样的吼声在他耳边炸起,即使早有准备,也差点将他吓得跳了起来。
“她做不得主?她做不得主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子看是你做不得主吧?”
此时的老国公爷和刚才的平静简直判若两人,将秦松柏和邓氏吼的惊惶,老国公爷的声音再一次平静了下来,“舍不得月银,舍不得那每年千儿八百两的银子,那好,不知这国公爷的爵位可值那每年千儿八百两的银子?”
老国公爷此话一出,大房的所有人都震惊了,皆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国公爷。
“爹?”秦松柏更是不敢相信的唤道。
“怎么了?舍不得了?”老国公爷轻轻的瞄了一眼秦松柏问道。
“不是……不是……”听老国公爷这么问,心里再舍不得,秦松柏也不好直接说舍不得啊。
“你媳妇可不像舍不得的模样?”老国公爷忽然又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自然又将目光投向邓氏。
邓氏面上的确没有什么紧张的神色,倒是颇为平静。
顾冬雪也有些诧异,按说以邓氏之前的行为来看,她可并不是那种视金钱名利为粪土的性子。
那这又怎么了?
难道这样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