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候府时,吴氏身为世子夫人,以世子夫人的身份,都不能庇护顾怀香。
而顾家落难以后,在路中,吴氏同样没有斗过刘氏,没能阻止顾怀香遭受凌辱,如今,生活好不容易好转,吴氏目光短浅,为了私利,又拖了顾怀香的后腿。
不用想也知道,陈家人之所以会来,与林家和顾维桢肯定不无关系。
顾冬雪到二门的时候,吴氏已经缓了过来,她推开搀扶住自己的兰晓和婆子,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顾冬雪看着吴氏的背影,吩咐青芽道:“让孟江跟着去看看,若是陈家闹的太过厉害,让他将二姐姐带过来,对了,让孟江注意一下我那位二姐夫的态度。”
对于陈二牛,顾冬雪原先以为他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也不知是她之前看错了,还是做了小官之后,陈二牛变了。
她记得当初秦叙带她一起去找陈二牛的时候,陈二牛拘束的模样,别说求帮忙了,连一句“五妹妹”都不敢叫,更别谈与秦叙以连襟相称了。
此时吴氏和顾怀香租住的小院内,陈富贵和熊氏坐在上首,愤怒轻蔑嫌恶的看着颓然跪坐在地上的顾怀香。
熊氏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她问陈二牛,“老二,这事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你娶的是个不干不净的玩意儿?你知不知道你爹娘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我和你爹自从知道这事,那脸啊,就像被人刮下来一层皮,疼的厉害。”
陈二牛站在屋子正中间,垂着头,没有答熊氏的话,这事让他怎么说。
“他二叔,我可听说了,就因为二弟妹和她那娘的原因,你这好不容易得的官也丢了,是不是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正是要跟过来看热闹的陈家大嫂连氏的声音。
她颇为幸灾乐祸的看向顾怀香。
“不是嫂子说你,他二叔,原先嫂子以为这顾家就算败落了,可是二弟妹再怎么说,也是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嫁到我们家,是委屈了人家,我们做家人的自然要多护着。
好,她想养着她那个娘,我们就帮着养,她想要搬出来住,不管爹娘,我们也同意,毕竟人家也是落难的凤凰。”
“呵呵,现在可真应了那句‘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连氏笑的夸张,声音更是尖利刺耳的很。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二牛猛地抬头,“大嫂!”大声喝了一句。
“哟,他二叔还在这里和我这个嫂子嚷嚷,你嫂子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嫁给你大哥的,不像某些人啊,也不知有多脏,我们这样的正经人可真不敢沾。”
连氏一句话将陈二牛顶了个彻底。
陈二牛气的厉害,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顾怀香更是面白如纸。
“哟,这谁的嘴这么臭啊,我还以为这里有个粪坑,正在往外喷粪呢!”
连氏说的得意,没料想他们进来时没插院门,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从外面走进一个一身着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女子,她眼尾上扬,满脸的不屑,扶着丫鬟的手,缓步走来,就有一股富贵逼人的气势。
来人自然是之前说要来看热闹的顾良玉了。
“你是谁?”连氏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伸出食指怒指着顾良玉。
顾良玉“嗬”了一声,“哦,我当刚才是谁在喷粪呢,弄的一整条胡同都是臭气熏天的,原来是你啊?”
顾良玉说着,还扶着丫鬟的手绕着连氏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还不停的点头,“嗯,看到是你我就不奇怪了,这长的就像一坨粪,这臭味自然能传的老远了。”
“你……”连氏气的几乎要翻白眼。
熊氏开口了,“这位夫人,不知你是哪位,你看……我们正在处理家事,你若是有事要不……”
“处理家事?”
顾良玉嗤笑道:“我还第一次见这样处理家事的,就算弟媳妇再怎么样,公婆和丈夫都在,怎么却轮到一个泼妇在这里骂街?”
“你说谁是泼妇呢?”连氏终于缓过气来了,她在连家坳可以说是吵遍全坳无敌手,没想到来到城里,反而碰到对手了,不都说城里人斯文知礼吗?
她“呸”!以后谁再跟她说城里人斯文懂礼,她就吐那人一口唾沫。
“说的就是你,怎么了?”
顾良玉比连氏高半个头,俯视着她,语气轻蔑的道:“莫非你不满意泼妇这个称呼,非得当粪堆?”
“你……”连氏再一次被气的要翻白眼。
“三……妹妹?”
顾怀香的声音低且弱,带着一股不敢置信。
自从陈家人来了之后,她被熊氏连氏揪打,被唾骂,一直浑浑噩噩的,开始听到顾良玉的声音时,她根本不敢相信是顾良玉过来了,只以为自己伤心过度,耳朵出了问题。
等看到顾良玉绕着连氏走了一圈之后,她才确定来人的确是顾良玉。
顾怀香一直想插话,可是无奈顾良玉战斗力太过强悍,她一直插不上话。
直到顾良玉主动停了嘴,连氏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顾怀香才将那句一直在舌尖转的话说了出来。
顾良玉看了顾怀香一眼,吩咐身边的丫鬟,“还不将你们二姑奶奶拉起来。”
身边的丫鬟连忙就去拉顾怀香,顾怀香看了看上首的陈富贵和熊氏,似乎有些不敢动。
顾良玉“嗤”了一声,“二姐姐,你以为你只要这样一直跪下去,他们就不会辱骂你为难你?就会放过你了?你也太傻了。”
这句话对于顾良玉来说,她只是在这种情形下有感而发的嘲讽之言,她并不以为自己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顾怀香顿悟,她将顾怀香看成和吴氏一样的冥顽不灵,软弱到家。
只是顾怀香却恰恰因为顾良玉这很简单的两个反问,忽然顿悟了。
她觉的像是一颗炸雷投入了自己的心湖,她将顾良玉问自己的话,又重新在心底问了一遍,答案是无论她怎样放低姿态,陈家恐怕都不会放过这件事,不会放过自己的。
既然自己的态度对结果并没有影响,那么她为何又要如此轻贱自己?她又不是天生喜欢受虐。
顾怀香从善如流的在顾良玉的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