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没事,少爷暂时应该没事?”
顾冬雪眉头微蹙的问站在下首的孟江。
孟江点头应道:“是,山峰说还没接到任何消息。”
如此,顾冬雪心里已经如明镜一般,秦叙必定已经不在卫所了,战事未开,他能去哪儿,只略略一想,顾冬雪便能够猜测到秦叙必定是去了春来国。
春来国正处在夺嫡的白热化阶段,据市井传言,春来老皇帝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太子懦弱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贤亲王强势霸道,却是太子的亲弟弟,而皇后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大臣自然有观望的,更有站边支持的,现在恐怕不仅是小动作连大动作也是不断的,这是怎样一个乱糟糟的局势。
而这时秦叙去春来国做什么,顾冬雪实在想不通。
因为她不知道即便在春来局势如此混乱的时候,春来国竟然还对宁北卫的马匹下了毒,还想趁着卫所少一小半骑兵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人皆是有私心的,现在因为有了秦叙的事,顾冬雪虽然也担心碧烟的失踪,可是她并没有什么办法,报官?
她与碧烟现在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报官,官府未必肯受理,而且即便受理了,顾冬雪却也不报太大希望,望青城城外往北而行,便是与春来国接壤地带,那人完全可以掳了人便往春来国逃跑。
虽然宁行山脉那里有大宁士兵守卫,且不说宁行山脉绵延千里,大宁也只在地势平缓能行进大军的地段设置哨所,很多路段并没有哨所,即便他们走的正是有守卫的地段,但是那些守卫又怎么会关注这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行人队伍,他们关注的是春来国对大宁有无异动,有无冒犯之举。
只不过既然知道了,顾冬雪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让孟江去报了官。
果然结果与顾冬雪所想的是一样的,官府并不管,不管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顾冬雪不是碧烟的亲人,而是荆家村并不归望青城的府衙管,而是归卫所管辖。
不是自己管辖范围,府衙又怎可能接手这桩案子。
顾冬雪暗自叹息了一声,只能将这件事做罢,这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
只能但愿碧烟吉人自有天相。
见顾冬雪心情不好,孟江想了想,还是将在碧烟家门前听到的那两位妇人说的话与顾冬雪说了。
顾冬雪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村里人的眼中,荆高的确老实,但是却未必厚道,碧烟既然已经失踪了,即便荆高现在不知道,等他从卫所回来必定会知道的,如此,碧烟还不如不回来。
日子随着顾冬雪的担忧又过去了十来天,这段时间顾冬雪又派孟江出城看了看,一如既往的,宁北卫所设的关卡并没有取消,他们仍然不能走近卫所马程一刻钟的距离。
这件事也渐渐在城里传开了。
卫所戒严的事,大家都一致的联想到战事上面去了。
甚至有人猜测战争已经一触即发,甚至有人想着要不要往苍城封城或者更南方的亲戚家避避,为此开始收拾东西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酒楼茶馆更是都在谈论此事。
有人说:“我家里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媳妇让我们明天就去她在苍城的娘家避避。我是不愿意的,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住在丈母娘家像什么话,再说这还不啥事都没有吗?等真的打起来了,再走也不迟啊,总能撑一阵的。”
“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总能撑一阵子,我朝的将士们绝对能将那帮春来贼们打的落花流水。”
他的同伴不满他的话,呵斥道:“你看我,家里该怎样就怎样,即使打起来了,我照样过日子,一点也不担心,更不准备往哪里去避祸。”
另一人嗤声笑道:“我看你是没地方避吧,你媳妇就是本城的,你的姐妹们不是嫁在城内,就是嫁去了城外的县里,你就算想避,又能往哪里避。”
那人被人说破了心思,也不恼,只道:“话虽如此,但是我的确觉的没有什么要避的,有城外宁北卫卫所那么多兵,你们还怕个什么?”
如此再要说下去,便是不信任他们大宁能赢了,第一个说话的男子立刻笑道:“只是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这样的对话不仅发生在他们一桌,也不仅发生在这一家酒楼,这段时间,城内处处都发生着这种类型的对话,有人泰然处之,相信即便春来国打过来了,城外的兵士们也能将他们打回去。
也有人认为大宁的兵士虽然厉害,范都统更是治军有方,又善兵法谋略,但是宁北卫的兵力放在那里,就那么多,若是春来国举全国兵力攻打,宁北卫则很难与之抗衡。
自古战事,以少胜多的例子很多,可是兵力太过悬殊,而以少胜多的例子并不多。
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
因为城内的人心惶惶,书肆的生意也清淡了许多,很多人都在担心着战事到底会不会发生,哪有心思读书看书,即便是那些读书人,只要坐在一起交流的也是此事。
对于生意的下滑顾冬雪倒是并不是很担心,秋收已经结束,陈旺去庄子收了租子,第一年庄子的收益得了五百二十两银子,对于刚开始接手就有这样的收益,顾冬雪已经很满意了。
十月初,望青城下了长宁十六年的第一场雪。
而秦叙仍然没有什么消息,秦松林也没有回来,战事却也一直没有发动。
顾冬雪给秦叙做的两件朱红色的袍子还没穿就放过时了,那本来是秋天穿的袍子,而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下起了雪,虽然秦叙曾经说过他武艺高强,并不畏寒,冬天也可穿秋天的衣裳。
但是顾冬雪却并不想让他在大雪天穿的单薄,即便他不冷,她看着也冷。
因此又买了朱红色新布,又在库房里找了一匹玄色带有银色暗纹的锦缎,开始为他做冬袍。
顾冬雪的针线一般,速度也不快,又时常发呆,担心着秦叙的安全,且冬袍比秋裳更难做,直到十月中旬,一件也没有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