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道:“与你那位四姐姐不乏关系,但是也不全是她的关系,恐怕也是胡家的一种试探。”
“试探?”顾冬雪疑惑,“他们试探什么?”
秦叙本来不欲与她说这些事的,不过看她表情认真的看着自己,又不忍拒绝,还是道:“几乎整个宁北卫中人都知道楚将军与范都统关系不和,但是这不和也分好几种,只是单纯的性格不和,或者是决策意见不和,还是根本就是分站两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不和?这都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范都统与楚将军是哪种不和?是后一种吗?”
顾冬雪问道,以前她会觉得是后一种,现在听了秦叙的一番话,却觉得未必是后一种。
“前两种太轻,后一种又太重。”
秦叙笑道:“楚家现在在等而已。”
“等?”
顾冬雪先开始还有些不明白,只是这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她立刻便有所感悟,“等皇上老去,等三皇子渐渐长大,等三皇子羽翼丰满……”
只是说到这里,顾冬雪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太子早已定下了?且皇后不仅仅有太子,还有二皇子。”
“这便是我刚才说后一种太重的原因。”
秦叙轻轻的道:“大皇子与二皇子是双生子,这在一般人家算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在皇家龙凤胎或者双生女儿都是好事,但是双生子却未必是好事,特别是皇后所产的嫡长子和嫡次子为双生子,就更令人尴尬了。”
顾冬雪自然知道当今皇上的嫡长子和嫡次子是双生子,为了这件事,在两位皇子出生的前几年,皇上并未立即立太子。
“好在两位皇子随着年龄越大,相貌反而越不像,皇长子越长越像皇后,二皇子越长越像皇上,这解了皇上的难题,也解了诸位大臣的难题,所以在两位皇子十五岁那年,皇上立了皇长子为太子。”
秦叙说到这里,看顾冬雪一眼,才轻声道:“这一道立太子的旨意,朝中大臣有一小半都是反对的。”
“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双生子,即使现在相貌不同,但是生辰八字太过相近,按照大宁朝以及之前的历朝的经验来说,这样的兄弟,一般不宜立为太子,就怕祸起萧墙或者被有心人利用相近的生辰八字陷害太子,太子是以后的皇上,他的生辰八字应该是保密的。”
秦叙说完后,顾冬雪便接着说了自己知道的事,当时因为立储君的事,朝堂内外一片喧哗争锋,朝臣更是各抒己见。
“可是最后皇上还不是立了大皇子为太子?”顾冬雪问道。
秦叙道:“是啊,是皇上坚持的,也是支持中宫嫡子长子的诸位大臣们坚持的结果,可是那些反对的大臣,你会指望他们因为皇上的坚持就立刻放弃自己的想法吗?”
“难道现在东宫不稳?”顾冬雪惊讶。
“表面看起来自然是稳的,若是没有楚妃和三皇子自然会更稳。”
顾冬雪知道,秦叙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其中各种波云诡谲宫廷倾轧难以想象。
“那你的意思是,楚妃和三皇子他们现在是在等,等皇上老去,等三皇子势力渐大,那时他们会做什么?”
“见机行事。”秦叙淡淡的道。
“他们并不能确定他们能够成功,毕竟现在看来,离那时还早,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即使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是世事变幻常超出人的想象,计划好的事并不一定能够实现。”
“楚誊只不过是楚家的旁支,明面上他自然是会站在楚妃和三皇子那边的,但是现在无论是楚妃三皇子,还是楚家嫡支,并没有任何动作。
而楚誊,也许并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只是之前太子未立之时,他便与范都统关系不和,不可能因为太子一立,立刻便好了,如今他也只是想做个墙头草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表面上仍然继续站在楚妃一脉上,心里却又怕三皇子以后并无动作,或者即使有了动作,但是却以失败告终,最后太子仍然顺利登基,到时他也落不得好,所以现在想要和范都统缓和关系。”
秦叙点头,“范都统虽然并不是皇后娘家人,也不是太子的人,但是他忠于皇上,既然太子是皇上亲立的储君,除非太子被废,否则他便一直是支持太子一脉的。”
“可是上次在范家参加赏花宴的时候,那楚夫人和郑二少夫人卢氏,她们的行事可没有任何想要缓和关系的意思。”
顾冬雪和秦叙说了上次赏花宴时楚夫人和卢氏对自己的挤兑。
这件事顾冬雪并没有和秦叙说过,今天是第一次告诉他,秦叙听了,有些生气,“这件事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当时你在外院,我怎么告诉你,难道我还提着裙子跑到外院去和你告状,然后你提着刀来内院为我报仇?”
顾冬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她觉得有些事告诉了他也没有什么用。
秦叙知道她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只不过是以这种逗趣的方式说出来,让他懊恼之余却又觉得好笑。
“楚夫人未必知道楚誊的打算,那卢氏只是他的外甥女,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秦叙道:“楚誊是个看起来很狂妄自大的人,但是其内心却又谨慎多疑,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将心里的打算告诉楚夫人吗?且他的打算是想要做墙头草,这样的事并不光明磊落。”
顾冬雪点头,她知道这世间男子并不都如秦叙一样,愿意将外面的事,和他自己关于事情的想法分析都告诉妻子。
虽然这是因为自己询问了他才说的,可是很多男子即便你将嘴皮子磨破,他只会嫌弃你,觉得很不耐烦,而不会一一分析给你听的。
“所以正巧四姐姐在胡家做妾,楚将军便示意胡家给我们家送礼,这样我们家便要回礼,这一来一去,便建立了礼尚往来。”
顾冬雪现在反而更担心了,“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如了楚将军的意?”
秦叙道:“他想要做墙头草让他做便是了,我们只是与胡家来往,并未与他来往,即便是与他来往了,又有何事?
我只是一个六品千总,爹也只是个五品的军师,即便我们不与楚家来往,楚誊要在卫所中吩咐我做事,我难道还能违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