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的推测都得建立在顾维桢所言之事属实的基础上。
短短瞬间,顾冬雪已经思路清楚的将一切能够想到的事在脑海中捋了一遍。
想到这里,顾冬雪不由的问顾维桢,“大姐姐,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都是刘大公子和你说的?”
即便顾维桢的外祖父刘尚书打听到了这些事,或者是推测到了一些事实,想来他也不会告诉顾维桢的。
这种庙堂之事,其中又夹杂中宫闱争斗,以刘尚书这样身居高位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会告诉一个已经成为一位七品武官妾室的外孙女?
这其中凶险又怎能随意朝外道出。
听到顾冬雪问的这句话,顾维桢不由的一滞,心思聪明的她又怎会猜不到顾冬雪这句看似简单的问话中所隐藏的深层意思。
“是,”顾维桢点头,“是我求大表哥告诉我的。”
说着再次掩饰般的解释道:“我从小经常去外祖父家小住,常常和几位表哥表弟一起玩耍读书,几位表哥表弟看我就像看嫡亲的姐妹一样,所以待我一向亲厚。
如今顾家成了这样,我……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表哥很为我伤心,所以才经不住我请求将这些事告诉我的。”
不仅将刘家大公子带进去了,连刘家的其他公子也带了进去,是个很容易让人相信的理由。
可是顾冬雪却并不相信。
她想起了范大夫人王氏曾经告诉自己的一番话。
顾冬雪心下暗自警惕着。
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顾维桢的话,看似是完全相信了顾维桢的解释。
顾冬雪就发现顾维桢几乎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五妹妹。”
顾维桢忽然拉住了顾冬雪的手,“如今张家孙家和吴家的女眷大部分都在望青城城内城外,这次的祸事即便她们不是十分清楚,可是心底到底会有几分猜测几分疑惑的。”
说着叹了口气,“不像我们家,绝大可能是完全被牵连的,连祖父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何犯的事,就更别提家里的女眷了。”
顾冬雪心里大概猜到了顾维桢的想法,她等着顾维桢的下文。
“五妹妹,我毕竟是妾室,出门并不方便,即便我再想和张家吴家孙家的女眷交往,但是我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够自由的出门。”
顾维桢看了顾冬雪一眼,叹息般的说道。
“所以呢?”顾冬雪似笑非笑的看向顾维桢,其实不用顾维桢继续说下去,她已经完全明白了顾维桢今天和她说这番话的用意。
“五妹妹,”
顾维桢见顾冬雪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知她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话已至此,她怎么也要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说出来,这才不枉她为了和顾冬雪单独说这番话,而跑到林夫人那里恭敬的侍候了半天。
“我的意思是,你如今比我方便,能不能与张家吴家孙家的女眷多打打交道,从她们那里获得些消息,也许在不经意间就能知道我们顾家获罪的缘由。”
顾维桢说着,目光殷切的看向顾冬雪,等着她的下文。
顾冬雪面色却淡淡的,好像对她口中所说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既没有表示赞同期盼的意思,也没有立即反对。
“以后呢?”顾冬雪问道。
顾维桢一愣,“什么?”
她没有明白顾冬雪的意思。
顾冬雪淡笑着道:“我是说若是果真打听到了顾家获罪的因由,以后呢,大姐姐准备如何做?”
顾维桢这才明白顾冬雪的意思,对此她似乎早就有了想法,道:“若是我们真的知道了原因,自然要先送信给祖父大伯父亲和三叔的,问问他们的意见,他们或许有办法,我也可以找外祖父帮忙。”
沉吟了一下,顾维桢才继续道:“若是我们顾家果真是被牵连的,当时皇上也许只是盛怒之下才对我们家做出这样的处罚的。
皇上乃一代明君,时过经年,恐怕早已气消,若是祖父得知了获罪的缘由,再上一份认罪书,找人呈给皇上,那时即便顾家的爵位不能恢复,大伯父亲三叔不能官复原职,但是只要祖父大伯父亲三叔大哥二哥三弟能够从南焱之地回来,我们的目的便已达到了。”
顾冬雪不知顾维桢哪来这么大的自信,莫非刘尚书给了她什么承诺,这顾冬雪却是不相信的。
顾维桢并不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姑娘,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便皇上真的觉的当时对顾家的处置太过冲动,太过严重,既然已经下达圣旨,要想让皇上赦免,会有多么困难。
或许她是觉的自己好骗,认为那个单纯不谙世事的人其实是自己,所以才这样诓了自己的。
只是她为何要让自己去打听这件事,为了打听这件事,竟然还将吴家孙家张家之间的关系以及先皇时期的宫闱秘事告诉自己。
“若是万一不成呢?”想到这里,顾冬雪开口问道。
顾维桢的神色又坚定了几分,“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只要做到尽力而为,剩下的便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五妹妹,你说是不是?”
顾冬雪一笑,“我知道了。”
并没有给顾维桢一个明确的答复。
“大姐姐,棠姐儿她们还在等着我,我先走了。”
顾冬雪说着便站起了身,“你是自己送我,还是让听雨送我?”
顾维桢见顾冬雪神色,她发现自从京城一别之后,这个五妹妹就变了许多。
不是,不是京城一别,而是在顾冬雪尚未离开京城时,所做所言就与之前有些不同。
虽然这位五妹妹之前一直木讷寡言,可是她的心思藏的并不深,顾维桢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是极想留在京城的,更是极想履行与马家那桩口头婚约的。
可是后来,她为何就这么听话的回去了?
难道仅仅因为祖母和母亲的暗示吗?
这个理由顾维桢却是不怎么相信的,任是再木讷懦弱的女子,在遇到关系到自己后半生的终身大事时,又怎么可能如此顺从。
而顾维桢明明是能够看出来当时这位五妹妹内心对马家那桩亲事的渴望的,她那时便已经做好打算,若是顾冬雪只赖在京城不走,等三叔回望青城之后,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都有的是法子来处理这桩亲事。
顾冬雪是不可能如愿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