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勇带领之下,拓跋燕等人,不多时便来到了陈家的校场,经过昨晚陈勇的传信再三强调,陈荥阳还哪敢有任何的怠慢。
陈荥阳这位陈家家主,如今连陈家最重要的绸缎生意,都很少亲自过问,昨晚却为了拓跋燕的到来,连夜亲自主持对校场的翻新一事。
经过陈荥阳带领的,数十位陈家家丁连夜赶工,已经荒废了数十年的陈家校场,短短一夜之间,便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不仅武器架上所有的铁锈武器,都变成了崭新明亮的精品。
中央演武台上,更是铺好了一层鲜艳的红毯,昨晚陈勇传信时,没有说拓跋燕要和独孤煜交手的事情,而是说这位拓跋江军是个真正的武痴,不论何时何地有喜欢比武的喜好,听说陈家是江南有名的剑舞世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和身边的人打上一场,所以最好是把校场打扫好,以备拓跋燕一时兴起,真想要和切磋一番。
拓跋燕等人踏入校场的时候,刚好独孤煜和李秀,正在中央演武台上比划切磋刀法。
由于前日,独孤煜已经在陈家小一辈面前“露了一手”,将他们彻底给震慑住了,这几天来倒是在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了,而李秀则是因为向来和独孤煜走的最近,所以也沾上了他的光,这几天也不需要和陈家家丁一起,去做那些布置订婚宴的礼堂的粗活了。
所以今日一早,独孤煜照顾老舅爷敷下药后,他们二人得闲,便早早的来到了平日玩耍的陈家校场。
当他们刚刚进入校场院子的时候,二人甚至还有些恍惚,以为是走错了地方,昨日里还破破烂烂的校场,怎么短短一夜,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不仅所有的装备陈列全部焕然一新,就连校场因为年久失而导致的修崎岖不平的地面,也全被平整了一遍。
尤其是演武台上的红色毯子,摸起来甚至比一般的棉布都要舒服,两个小兄弟童心大起,足足在红毯上打了好几个滚,才舍得起身。
要不是李秀眼下正在学习刀法的关口上的话,独孤煜今天都只想在这红毯上练摔跤了。
不过当他们拿起武器架上的陈列新刀后,二人更是大吃一惊,不论是武器架上摆放宝刀宝剑,还是各种长枪长刀兵刃,竟然全部都是出自洛阳最有名的“黑铁轩”。
每一把兵器少说都要上百两银子,独孤煜和李秀一个生性淡薄,虽然腰缠万贯身上带着好几锭金子,但从未大手大脚的花过钱,一个更是寄人篱下只能装成不会武功,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人都是独孤皇族出身,身上都有着当年高祖皇帝传承下来,来自大漠草原的血性,一见到极品又趁手的兵刃,自然是开心至极,二人一拿起宝刀,便什么都忘了,迫不及待的比划了起来。
“煜哥哥,你这招‘力劈华山’用的可真是巧妙,不仅落刀的角度十分刁钻,让我根本避无所避,而且速度快到了极点,一刀劈下竟让我有种根本无法力敌的感觉,若不是煜哥哥你及时收手的话,我这一条臂膀就要被你砍下来了,为什么什么样的简单招式,到了煜哥哥你的手里都变得这么有威力呢,这招力劈华山,明明是所有练刀之人都会的入门刀法,招式也没有任何花哨复杂的地方,为什么我就不能运用的像煜哥哥你这般的自如呢?”
李秀为了躲闪独孤煜的全力一刀,脚步不稳被自己绊倒,摔在了地上,地上的红毯非常有弹性,李秀摔倒之后不但不觉得有任何的疼痛,反而觉得十分舒服,反正一个回合已经打完,他就所幸不再起身,直接躺了下来。
“小秀你也不用谦虚,这刚刚几天过去,我教你的这套刀法你就已经基本能够全部学会了,我刚才用的招式虽然看似是力劈华山,但其实脚下的步法和身法都不是刀法,而是陈家剑舞的身法,陈家剑舞讲究轻灵缥缈,步法是按照六十四象八卦发展出来的,变化无穷,令人难以预料,正因为步法的原因,我手上的招数虽然用的仍然是再简单不过的力劈华山,但是在你的眼中却又生出了不同的变化,所以还未等到你想出来如何阻挡我的刀路,你就已经被我给击中了。”
独孤煜对这位化名的小族弟及有好感,自从在陈家巧遇之后,已经传给了他两套拳法和一路刀法,李秀不愧是大燕独孤皇族血脉,虽然身子弱了些,但练武的天赋却是很高,不过短短时间,就已经把独孤煜教他的武功,练到了入门的程度,如今就算是独孤煜,要是不用谢真本事的话,也无法轻易胜过他了。
“招式是刀法,而身法和步法却是剑术?这样不就成了东拼西凑出来的四不像了吗,剑术的身法和步法应该都是格局用剑的特点而设计出来的,应该和刀法不相匹配才对啊!”
独孤煜欣慰一笑,他知道通过这几天的言传身教,李秀已经在练武一道上有了不小的进步,否则他也不会提出这种疑问。
“你这话说的既对也不对。”独孤煜也放下宝刀,躺在了红毯上,故作高深的说道。
“既对也不对,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什么叫既对也不对呢?”
“剑法的身法和步法是根据用剑招式而设计的这是不错的,贸然将剑法的招式用在刀法上,会产生不相匹配的矛盾效果,这也是不错的,但是小秀,你要知道,不论是刀法还是剑法,都是兵器,都是人用出来的,不论你是刀法也好,剑法也好,甚至是拳法和掌法,归根到底都是天下万千种武功的其中一种而已,只要是武功,这些武功所以会产生各种派别,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就是这样,而是被人为的归纳而成的,比如说枪法和棍法同源,盾技和刀法的招数就很是相似。”
“这些大道理我都懂,但是真正用宝刀去施展剑术的话,一定会产生窒碍不协调的地方吧。”李秀疑惑的问道。
“没错,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各门各派历史渊源的背景,而是要告诉你练习武功和真正运用武功的不同所在。”
独孤煜躺在柔软的红毯上,望着晴朗的天空,时不时,几缕微风吹过,只觉得心情大好,所幸想把自己看家的本事,真正的杀人术,也一并传给了自己的小族弟。
“联系武功,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运用武功克敌制胜的吗,这两者之间怎么会有区别呢?”李秀望着手中的宝刀,在太阳映照下,不时闪过的几缕寒光,紧皱眉头,追问道。
“所谓的武功招式,就像科举考试一样,给你了几本用来参考的权威书籍,也就是儒家的经典,四书五经,从古至今虽然科举不停,但每次科举出题和答题的范围,都离不开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对于练武之人来说,练好了一门一派的武功招式,就像是学子读懂了四书五经一般,我这么说,小秀,你能明白吧。”
“恩,煜哥哥你接着说下去吧,我好像是有点开窍了。”李秀脑中灵光一闪,兴奋的说道。
“但练武之人和读书人可不一样,读书人读好了四书五经,这几本死书之后便可以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就算这些学子们因为十年寒窗苦读,把脑子给读傻了,胜任不了太过繁重负责的官职,既无法适应朝廷里的勾心斗角,能力又不足以去出任决定一方百姓死活的地方官,他们也可以躲到国子监里面去,终生不出大门,继续钻研他们的那几本经典。”
“但对武者来说,除了武举之外,所有的比武较量,都不像被人规定好了的科举一般,不论是私下的比武斗狠,还是千万人的两军交锋,你的对手都是活人,你也无法决定他们的出招顺序和章法,有些人可能就是仗着一身蛮力,就可以一力降十会,战胜身负武技之人。而且真正比武之时,敌我双方瞬息万变,你若还是遵循着所谓的招式规定,不能学会随机应变,一定要一板一眼的把那些死招数,一板一眼的施展出来,那么还未等到你的招式用完,对方可能就已经取了你的性命了。”
“煜哥哥你说的意思,是不是这样,不论是刀法还是剑法,都是武功的一种,而武功都是人用出来的,所谓平时的联系武功,不过是为了锻炼自身的体魄,熟悉招式的技巧,二真正对敌之时,就要走出不同招式的无形桎梏,因地制宜,或者是你所说的随机应变,这一招该用剑法的招式,就用剑法的招式,这一步,需要用刀法的步法,就用刀法的步法,招数和兵器是死的,而人是活动,需要活学活用才是?”